李俊儒蹲在李通的尸體旁,目光落在那柄佩刀上。
刀鞘是深褐色的牛皮,因為常年攜帶,邊緣已經磨得發亮,刀柄上纏著黑色的布條,是李通自己纏的。他伸手將佩刀解下來,翻來覆去地查看。
刀鞘內側沒有刻字,刀柄的布條拆開也只是普通的棉線,刀身拔出來時泛著淡淡的鐵光,沒有任何花紋,連個細小的刻痕都沒有,就是一柄最普通不過的鐵刀。
“李通到底想給我傳達什么?”
李俊儒喃喃自語,手指輕輕摩挲著刀身,眉頭鎖得更緊:“他特意指這把刀,肯定是有原因的。帶李萬財走的人到底是誰?為什么要滅口?”
一個個疑問在他腦子里盤旋,可眼前的刀卻沒有給出任何答案,這讓他心里的疑惑更重了。
就在這時,婦人發出一聲低吟,緩緩睜開了眼睛。
她的眼神還有些渙散,可當她看到地上李通的尸體時,瞳孔瞬間收縮,所有的意識都瞬間回籠。
她掙扎著從柳成懷里站起來,踉蹌著撲到李通身邊,雙手輕輕撫摸著兒子的臉頰,那溫熱的觸感早已消失,只剩下冰冷的僵硬。
“通兒!我的通兒啊!”
婦人終于爆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,那聲音像被掐住喉嚨的野獸,在空曠的山腳下回蕩,聽得人心頭發緊。
她雙手死死抱住兒子冰冷的身體,臉埋在他染血的衣襟上,哭聲混著血沫的腥氣,讓人不忍卒聽。
柳成站在一旁,看著婦人悲痛的模樣,也紅了眼眶。
他想上前安慰,卻不知道該說些什么,只能默默遞過一個水壺,聲音里帶著幾分哽咽:“夫人,您喝點水吧……”
婦人沒有接水壺,只是趴在李通身上,一遍遍地喊著兒子的名字,直到嗓子變得沙啞,眼淚流干了,哭聲才漸漸弱了下去,只剩下偶爾的抽噎。
柳成趁機將水壺遞到她嘴邊,小心翼翼地喂她喝了幾口,又扶著她在旁邊的石頭上坐下,輕輕拍著她的后背,試圖讓她平復些。
李俊儒見婦人的情緒終于穩定了些,才拿著那柄鐵刀走過去,語氣盡量放得溫和:“夫人,這把刀是李通一直帶在身上的嗎?他有沒有跟你說過這把刀的特別之處,或者用這把刀做過什么特別的事?”
婦人抬起頭,眼底布滿了紅血絲,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清:“這刀……是萬財以前送通兒的生辰禮……就是柄普通的鐵刀,沒什么特別的……通兒說拿著順手,就天天帶在身上……沒跟我說過有什么不一樣的……”
李俊儒再次仔細檢查了一遍。
刀柄的布條拆開又纏上,刀鞘內側用指尖摸了個遍,連刀身的每一寸都沒放過,可還是沒發現任何異常,沒有刻字,沒有符號,甚至連一點用來傳遞信息的劃痕都沒有。
他已經確認,這就是一把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刀。
他輕輕嘆了口氣,將刀重新插回刀鞘,心里的疑惑不僅沒解開,反而更重了。
婦人的臉色慘白如紙,眉頭緊緊皺著,嘴里還在無意識地呢喃:“通兒……別離開媽……媽還沒跟你說夠話……”
“夫人,”李俊儒看著婦人雙目無神的模樣,緩緩開口,“現在你還是先去皖北投奔你哥哥吧。”
可婦人卻突然搖了搖頭,眼神里帶著幾分死寂:“丈夫沒了……兒子也沒了……我活著還有什么意思?我要回城里去……我要去守著我們的家……”
她說著就要起身往城里的方向走,柳成連忙上前一步攔住她,語氣里滿是急切:“夫人!您別沖動!現在您回去就是自投羅網!李少爺和李老爺肯定也不想看到您出事??!”
婦人沒有說話,只是固執地想推開柳成,可她連站都站不穩,剛一用力就差點摔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