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說老大,”他拖長了語調,在兩人對面坐下,“這事總算塵埃落定,山河社稷甲也入了咱們春秋殿的庫房,如今整個江湖都在追殺血玫瑰,怕是用不了多久就能揪出那幫藏頭露尾的鼠輩。”
李俊儒咀嚼著葡萄的清甜,笑道:“這話可說得太早了些。血玫瑰藏了這么多年,豈是說揪就能揪出來的?這事兒,還得仰仗遺恨閣的諸位了?!?/p>
“得,又是我遺恨閣!”劉解語作勢苦著臉,折扇敲在掌心發出“啪”的脆響,“殿主可別又當甩手掌柜!從蜀都追查曹飛鶴的死因,到幽州搗毀極樂樓,再到武林大會上力挽狂瀾,您哪次不是運籌帷幄?這次回蜀都,怎么著也得讓兄弟們喘口氣吧?”
“喘口氣?”李俊儒失笑,指尖蹭了蹭鼻尖,“我可聽說遺恨閣的密探連血玫瑰分舵的位置都沒摸清楚。這次回蜀都,我還真想好好歇上幾日,嘗嘗藝雅新釀的酒?!?/p>
幾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著,海風送來遠處水手的哼唱,氣氛難得輕松。
劉解語忽然收了折扇,神色肅了肅:“說起來,老大你不覺得奇怪嗎?武林大會決戰那天,血玫瑰的人一個沒露面,反倒轉頭去刺殺凌道清和圓音大師,這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?”
一直靜立在船舷旁的蒲紅羽聞言轉過身,尋仇劍穗在身后輕輕晃動:“血玫瑰的目標向來明確,不是盯著山河社稷甲等信物,就是追殺六大家族后人。秦杰安然無恙,反倒是兩位德高望重的掌門遭了毒手,確實有違常理?!?/p>
“紅羽說得對?!崩羁∪屙獬亮顺粒蚱岷诘暮C?,“血玫瑰行事向來謀定后動,此前對凌道清和圓音動手,不過是為武林大會鋪路,并未下死手??蛇@次直接痛下殺手,既違背了他們追尋玉璽線索的初衷,又激起了整個武林的公憤,這對他們百害而無一利,絕非他們一貫的行事風格。”他忽然側頭看向倚著桅桿的瀾濤,“凌道清和圓音大師一生與人為善,極少結怨。若說有人與他們同時有血海深仇,恐怕只有六十年前的絕命宮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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瀾濤緩緩抬頭,藍發在風中揚起:“絕命宮雖與中原武林有舊怨,但凌道清和圓音大師年輕時并未參與當年之事,絕命宮斷不會做此等卑劣行徑?!?/p>
“這就怪了。”李俊儒摩挲著鼻子,“兩條線索都斷了,血玫瑰為何突然改變目標?”
瀾濤忽然想起什么:“我曾聽家母說過,沈墨前輩當年有個幼子,只是后來不知所蹤。會不會……血玫瑰中有人是沈墨前輩的后人,為了報仇才對凌道清和圓音大師下手?”
“沈墨后人?”李俊儒瞳孔驟縮,立刻看向劉解語,“解語,回蜀都后,務必徹查沈墨當年的所有線索,尤其是他后人的下落,此事關系重大,不可懈怠?!?/p>
“遵命!”劉解語肅然頷首,又忍不住感慨,“血玫瑰藏得也太嚴實了,至今為止,我們只知道一個魏霜然是他們的人。”
“魏霜然?”瀾濤聞言一怔,顯然沒想到武林第一美人竟與血玫瑰有關,“既然知道她的身份,為何不直接拿下?以春秋殿的實力,難道還怕她不成?”
李俊儒沉默片刻,望著風燈映照下花見琉璃平靜的側臉,緩緩道:“魏霜然雖為血玫瑰效力,卻更像被裹挾其中。她的武功和所知有限,看得出在組織里地位不高,就算抓來逼問,也未必能得到關鍵信息。更何況……”他頓了頓,指尖蹭了蹭鼻尖,“觀其言行,本性并非奸惡之輩,倒像是有不得已的苦衷。”
“哦?”劉解語擠眉弄眼,“我就知道殿主是憐香惜玉的老毛病又犯了!”
“看來遺恨閣的任務還是太少了?!崩羁∪宓痪?,嚇得劉解語連忙作揖求饒,惹得一旁的蒲紅羽也忍不住勾了勾唇角。
此時,郭君銥的身影從船尾陰影中走出,月光為她素白的廣袖鍍上一層銀霜。
“何時靠岸?”她問,目光掃過眾人,最終落在李俊儒身上。
“日后便能抵達龍國?!崩羁∪宕鸬?,“師姐此次回春秋殿,可打算多住些時日?”
郭君銥搖頭,廣袖拂過船舷,帶起細碎的浪花:“我還要去追查師父的線索,未必回殿?!彼鋈豢聪蚶羁∪?,眼中閃過一絲難得的柔和,“不過臭小子,若再遇上像上杉重光那樣的麻煩,記得出聲?!?/p>
海風漸緊,風燈的光焰跳動了幾下,將眾人的影子在甲板上拉得忽長忽短。
李俊儒望著郭君銥轉身離去的背影,又看了看花見琉璃手中漸漸剝完的葡萄串,忽然覺得這趟漫長的歸途,終于有了些靠近終點的踏實感。
血玫瑰的迷霧尚未散盡,沈墨后人的線索剛剛浮現,但至少,他們正朝著蜀都的方向,一步步靠近那片能讓身心暫歇的燈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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