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俊儒放下酒杯,神色漸沉,目光投向窗外新抽芽的柳枝:“這淵源,可就長了。”
他頓了頓,指尖在桌面上緩緩劃出兩道弧線,“道教分南北二宗,北宗為全真派,南宗為正一派。全真教自王重陽祖師創立以來,以‘三教合一’‘出家清修’為旨,是當之無愧的道教正統。”
“那武當呢?”
“武當派的根,原也在全真。”李俊儒的聲音低沉下來,“當年張三豐祖師本是全真弟子,后在武當山開宗立派,雖仍奉全真為宗,卻將道家內丹與武術融合,創出‘內修外練’之法。武當弟子不必出家,可娶妻生子,入世濟人,與全真教的‘出世清修’截然不同。”
他指尖的弧線陡然轉折:“更關鍵的是,武當自張三豐祖師后人才輩出,‘武當七俠’名震江湖,將門派武功發揚光大,漸漸蓋過了全真教的聲威。世人提起武當,只知其為獨立的道家武學大宗,甚至許多武當弟子也以‘道教正統’自居,這便觸動了全真教的根基。”
“理念不同,加之名利之爭,兩派關系便如這春冰,漸漸裂痕深生。”李俊儒望向遠處若隱若現的武當山方向,“全真教講究‘修心養性,不問世事’,武當派則‘以武證道,濟世安民’,一個向內求,一個向外擴,終究是走了兩條路。”
瀾濤沉默良久,忽然長嘆一聲:“原以為江湖紛爭只在刀光劍影,卻不想連清修的道門,也困在‘正統’二字的枷鎖里。”
“有人的地方,便有名利。”李俊儒起身結賬,將錢財放在桌上,“走吧,去曹縣。”
兩人踏入春風時,天邊已泛起暮色。
官道上行人漸稀,唯有馱貨的載具踏碎夕陽,留下條條輪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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瀾濤望著前方蒼茫的地平線,忽然問道:“李兄可知,這曹縣究竟是何所在?為何全真教偏偏選在那里收徒?”
“我雖未踏足,卻也聽聞過一二。”李俊儒抬手拂去肩頭落絮,“曹縣地方不大,卻自古文風昌盛,武風亦盛,素有‘人杰地靈’之稱。相傳百年前,曹縣出過數位大儒,更有武林高手隱于市井。全真教選在此處,怕是看中了那方水土的靈氣。”
說話間,兩人已行至曹縣地界。
城門樓雖不巍峨,卻透著股古樸氣息,門楣上“曹縣”二字被歲月磨得發亮。
剛踏進城門,便聽見街角茶攤有人高聲談論:“聽說了嗎?全真教三日后在城南文廟收徒!只收十人,那可是千年名門啊!”
“可不是!我那外甥吵著要去,我勸他死了心——全真教的考核嚴著呢,哪是尋常人能過的?”
瀾濤與李俊儒對視一眼,不動聲色地混入人群,尋了家名為“迎客來”的酒店落腳。
安頓好房間,瀾濤站在窗前望著樓下漸漸熱鬧的街市,忽然蹙眉:“三日后考核,必定人山人海。李兄名聲在外,若被認出……”
“無妨。”李俊儒從行囊中取出一個小包,打開后,里面靜靜躺著兩張薄如蟬翼的人皮面具,“遺恨閣打探情報,少不了這些東西。”
他拿起其中一張面容普通的中年文士面具,指尖拂過面具上的皺紋,“戴上它,莫說旁人,便是我那絕愛閣主站在面前,也未必能認出。”
瀾濤接過另一張面具,入手微涼,材質細膩得不可思議,不禁嘖嘖稱奇。
窗外的燈火漸次亮起,映著兩人臉上即將潛入虎穴的凝重與一絲隱秘的期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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