陽光斜斜掠過文廟照壁時,長廊下的六十四面八卦旗仍在微風中輕顫。
人群中響起零星的哈欠聲,混著汗水與塵土的氣息,將半日考核的疲憊壓得沉甸甸的。
李俊儒與瀾濤立在隊伍后排,前者指尖蹭過鼻尖,后者則神情凝重,似在沉思什么。
“待會兒別太顯眼。”
李俊儒的聲音壓得極低,風將話音撕成碎片送入瀾濤耳中,“盡量隱藏真實實力,不要太張揚,免得讓全真教的人刻意留意我們。”
瀾濤喉結滾動,用只有兩人能懂的弧度點頭,指腹摩挲著骷髏紋劍柄。
他目光掃過前排考生穿過長廊時乾卦旗驟然爆發出的刺目金光——那金光強盛得讓旗面幾乎透明,連遠處的謝機都撫須頷首。
“下一位!”
李文星的聲音穿透喧囂,月白道袍下的青筋隨不耐煩的手勢跳動。
瀾濤回頭看了一眼,隨后踏入學士長廊。
六十四面旗子應聲輕顫,乾卦旗泛起淡淡金芒,如月光灑在湖面;坎卦旗邊緣凝出細如蛛絲的冰棱,轉瞬即逝;巽卦旗角則隨著他的步頻規律擺動,似與風達成某種默契。
“尚可。”謝機撫須點評,木劍輕叩石欄,“乾光不盛卻純,坎冰雖微卻凝,巽動合拍,首關通過。”
原蘭蘭連忙低頭記錄,一邊問道:“這位公子,請問高姓大名?”
瀾濤目光掃過李文星倨傲的側臉,唇角勾起一抹淡笑:“在下蘭水壽。”
“蘭水壽……”原蘭蘭喃喃重復,鵝黃裙角掃過青石磚縫里的青苔。
下一刻,李俊儒踏入長廊。
他刻意放緩步伐,內力如溪澗細流般收斂,步幅虛浮如常人。
乾卦旗僅泛起一絲若有若無的金暈,似燭火將熄;坎卦旗連冰絲都未凝結,只布面微微發涼;巽卦旗更是懶洋洋晃動,與他的步頻錯了半拍。
“勉強。”謝機皺眉,“乾光黯淡,坎無反應,巽動遲滯,算你擦邊過了。”
原蘭蘭筆尖一頓,抬頭望向眼前這位素白衣衫的考生:“公子貴姓?”
“李春。”李俊儒垂眸,聲音混著廊外叫賣聲,“草木的春。”
當最后一位考生踉蹌著走出長廊時,日頭已爬至文廟飛檐正中。
謝機拄著木劍環視全場,鶴發在陽光下銀亮:“首關考核結束,諸位隨我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