黃森嚴正背著眈欲憐踉蹌前行,華婉貞撕下半幅粗布裙擺替徒弟止血,聽見錢承的話,劍柄猛地砸在試圖偷襲的殺手面門上:“凝香谷弟子隨我救人!”
她鬢角的白發沾著血,卻比平時更亮,像落了星子。
英博的皂靴踩過二樓的樓板,水漬在青磚上暈開暗紅,直奔五樓而去。
長廊兩側的木門歪歪斜斜掛著生銹的鐵鎖,門縫里擠出斷斷續續的啜泣——有的帶著哭腔,有的只剩嗚咽,門底縫隙漏出的光里,能看見晃動的粗布裙擺。
英博踹開最近的一扇門,腐木味撲面而來。
房內四角立著碗口粗的木柱,柱上拴著鐵鏈,鐵鏈另一端鎖著三四個少女,她們袖口繡著的半朵杏瓣早已褪色,裙角沾滿污漬。
墻角堆著破碗和發霉的窩頭,尿桶翻倒在地,混著墻根滲出的地下水,在地上積成黑色的水洼。
“好個極樂樓……”英博的錫杖砸在滿是劃痕的磚地上,“拿人當牲畜圈養。”
英博的錫杖“當啷”砸在地上,向來冷峻的臉繃得發白:“極樂樓私設囚籠、販賣人口,人證俱在。”
他抽出腰間獬豸紋令牌,銅面在火光下泛著冷光,“聽我號令!剿殺余孽!”
觀星臺頂層的渾天儀還在轉動,銅齒摩擦聲里混著衣擺掃過青磚的輕響。
李俊儒的救贖劍垂在身側,劍鞘上的云紋沾著雷電天王的血,卻始終未滴——方才那四招,他連劍穗都未動,全憑劍氣破穴。
面前臺階上跪著的男子正扯掉玉冠,露出參差不齊的短發,手中《太素經》的紙頁簌簌落,露出夾層里半幅墨梅圖。
“儒帥盛名,果然……”男子抬頭時,嘴角還勾著笑,卻看見李俊儒正瞳孔微縮。
他腰間七枚劍穗殘片無風自動,其中一枚邊緣繡著極小的“梅”字,正是墨梅使者的標記。
“你不是……”救贖劍輕顫,劍尖點在對方眉心死穴,卻未刺入。
男子的掌風忽然變向,直取他丹田,招式卻破綻百出,倒像是故意露出空門。
李俊儒側身避開,余光掃過對方頸后——三道淺紅勒痕,竟與墨使者尸身的印記分毫不差。
變故來得毫無征兆。
錢承的折扇“啪”地展開,三道銀芒比星光更急,直接釘入男子心口。
那人瞪大眼睛,血沫涌到唇邊,卻只來得及扯下領口,露出半點鎖骨下方半朵墨梅刺青。
錢承的玉骨折扇還懸在半空,指節卻因用力而泛白,聲音卻依舊帶笑:“這廝想偷襲,幸好錢某眼快。”
李俊儒望著男子逐漸僵硬的手指。那雙手的虎口處沒有握劍的繭,反而布滿常年撥算盤的薄痂——倒像是賬房先生的手。
可那墨梅刺青,分明與墨使者如出一轍。
李俊儒低頭看向男子頸后的勒痕,突然輕笑一聲,將救贖劍收入鞘中。
“總督主,各房姑娘都救出來了,有的房里拴著鐵鏈,有的窗上釘著木板,連塊干凈的草席都沒有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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