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望向英博,目光在對方腰間獬豸紋令牌上頓了頓,“英督主若不嫌棄,不妨暫歇片刻?”
英博卻擺了擺手,錫杖在青磚上敲出急促的響:“公務在身,不敢耽擱。”
他指了指衙役們抬著的賬冊,牛皮封面上“人證”二字被血染紅,“這些卷宗需連夜整理,明日還要安排姑娘們返鄉——”
話未落,山腳傳來車鳴聲,是官方的車前來接應,“何況某這衙門當差的,湊江湖的熱鬧,到底名不正言不順。”
說罷轉身,帶著官方眾人護著姑娘快步下山。
山道上,華婉貞的擔架突然晃了晃。
眈欲憐在昏迷中囈語,模糊喊著“森嚴哥哥”。
華婉貞指尖一顫,想起幾十年前,自己師父抱著同樣奄奄一息的小徒弟,在凝香谷雪地里跪了三天三夜,求凝香谷收徒。
她忽然低頭,看見眈欲憐掌心還攥著半片杏花——那是黃森嚴方才偷偷塞進去的。
夜色漫上山頭時,極樂樓廢墟里傳來野貓的嘶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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斷墻上的“樂”字已缺了半邊,像道永遠結不了痂的傷。
但官府里的燈光已經亮起,姑娘們捧著熱粥的手在發抖,卻終于敢露出笑容——這是三個月來,她們第一次看見沒有鐵窗的星空。
皓月山莊的演武場被燈籠映得通紅,百張木桌沿青石板鋪開,烤羊腿的油香混著陳年花雕的醇厚在夜空中流淌。
錢承親自抱著酒壇給各桌斟酒,玉骨折扇早已收進袖口,露出腕間那串刻著“月”字的銀鈴——這是皓月山莊待客的禮數,唯有過命的交情才能見著。
王昭風的赤鱗刀橫在主桌案頭,正摟著圣天宗弟子劃拳,聲如洪鐘:“老子這拳再輸,便把刀送給你!”
何蟠龍斜倚在廊柱上,青鸞劍穗掃過石燈籠,笑罵道:“你若真輸,刀鞘歸我,刀嘛——留著給你砍柴火!”
哄笑聲中,陰陽道吳皓陰扶著五長老坐下,后者斷臂處纏著新換的繃帶,面色蒼白卻仍端起酒碗:“今日只論酒量,不論武功!”
黃森嚴坐在次席,筷子夾著塊醬牛肉卻遲遲沒送入口。
他盯著演武場角落的石燈籠,火光在燈罩上投出晃動的人影,恍惚間總覺得會看見眈欲憐抱著藥簍走來。
錢承路過時,用銀鈴串敲了敲他碗沿:“再發怔,王教主的酒壇子可要扣你頭上了。”
他這才驚覺主桌眾人正盯著自己,王昭風舉著酒碗哈哈大笑,何蟠龍的青鸞劍鞘輕輕戳著他腳背。
“喝!”黃森嚴一仰頭灌下半碗酒,辛辣從喉間燒到眼眶。
演武場中央,吳皓陰正與黃一木碰杯,陰陽道的灰袍與黃家的玄色衣擺相觸,倒像是兩塊久旱逢雨的旱地。
五長老用完好的左手抓著烤鹿肉,斷臂處的繃帶滲出淡淡血痕,卻仍咧嘴笑道:“當年老子在漠北,單手能舉三壇酒——”話未說完,鹿骨頭“當啷”掉在瓷盤里,人已醉倒在吳皓陰肩上。
“儒帥!”吳皓陰突然舉杯站起身,陰陽道弟子們跟著抱拳,“當年蘇御陽那老賊害得陰陽道蒙塵,今日借這杯酒,謝儒帥洗去污名!”
他身上的繃帶已滲出血跡,卻仍仰頭飲盡,酒液順著下巴滴在“陰”字道袍上,暈開暗紅的花。
李俊儒起身回禮,微微一笑,一切盡在不言之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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