巴黎六區(qū)的午后帶著慵懶的暖意,陽光透過公寓樓前的梧桐葉,在鵝卵石鋪就的小徑上投下斑駁的光影。
出租車緩緩?fù)T谝粭澝S色的老式公寓樓下,墻面上爬滿了深綠色的常春藤,幾扇拱形窗臺上擺著姹紫嫣紅的盆栽。
李俊儒四人下了車,仰頭打量著眼前的建筑。公寓共兩層,雕花的鐵藝陽臺欄桿泛著溫潤的光澤,經(jīng)年累月的風(fēng)雨并未磨去其精致的紋路。
秦杰快步走到門邊,從文件袋里取出備用鑰匙——這是師娘特意囑咐他帶上的,說是女兒特意留了一把在國內(nèi),以防萬一。
鑰匙插入鎖孔,發(fā)出輕微的“咔噠”聲。
推開門的剎那,一股淡淡的梔子花香撲面而來,混合著紙張與舊書的氣息,讓人莫名心安。
玄關(guān)處鋪著一塊淺灰色的羊毛地毯,左側(cè)的衣帽架上掛著幾件外套,一件是深藍(lán)色的男士風(fēng)衣,肩線筆挺,袖口繡著精致的暗紋,正是唐鳴聲常穿的款式;旁邊掛著一件粉色的女士針織開衫,衣角還別著一枚小巧的珍珠胸針,想必是他女兒的衣物。
鞋架上整齊地擺著幾雙鞋,一雙棕色的男士皮鞋擦得锃亮,旁邊是一雙白色的運動鞋和一雙米色的短靴,鞋邊都沾著些許巴黎街頭的塵土。
“看起來很正常。”王鴦陽的目光掃過玄關(guān),“沒有打斗痕跡。”
李俊儒點點頭,邁步走進(jìn)客廳。
客廳的陳設(shè)簡潔而溫馨,米白色的布藝沙發(fā)上鋪著手工鉤織的毛毯,茶幾上放著一個透明的玻璃花瓶,里面插著幾支新鮮的雛菊。
旁邊散落著幾本翻開的書,一本是法文版的《巴黎圣母院》,書頁邊緣有些卷曲,顯然被反復(fù)翻閱過;另一本是龍國的古詩詞選,書頁間夾著一片干枯的楓葉書簽,停留在李白“飛流直下三千尺”的那一頁。
茶幾一角放著一個白色的馬克杯,杯沿還沾著淡淡的咖啡漬。
沙發(fā)旁的落地?zé)袅林S色的光暈在地毯上投下一圈柔和的光斑,仿佛主人只是暫時離開,隨時會回來繼續(xù)閱讀。
“去其他房間看看。”
秦杰率先走向臥室,推開門的瞬間,眼眶微微發(fā)熱。
房間不大,一張單人床上鋪著淺藍(lán)色的床單,上面放著一個棕色的小熊玩偶,是師妹從小抱到大的物件。
書桌上堆滿了畫紙和顏料,一幅未完成的塞納河寫生攤在中央,筆觸細(xì)膩靈動,顯然畫到一半便停了下來。
旁邊的筆記本電腦還處于待機狀態(tài),屏幕上隱約可見一個打開的文檔,標(biāo)題是“給爸媽的旅行計劃”。
王鴦陽檢查了廚房,回來時手里拿著一個陶瓷碗,碗里還剩小半碗沒吃完的小米粥。
“灶臺上的鍋還是溫的,里面有燉好的排骨湯,火關(guān)到了最小檔,湯都快干了。”他指了指旁邊的洗菜池,里面泡著幾顆西蘭花,“看這樣子,是準(zhǔn)備回來做晚飯。”
李俊儒走到陽臺,推開玻璃門,午后的陽光瞬間涌了進(jìn)來。
陽臺的欄桿上晾著幾件衣物。
“看樣子他們打算當(dāng)天回來。”李俊儒轉(zhuǎn)過身,掃了一眼房內(nèi),“茶幾上的書是翻開的,馬克杯里的咖啡沒喝完,廚房的湯還在保溫,陽臺晾著洗好的衣服,連電腦都沒關(guān)機……這些都不是出遠(yuǎn)門的樣子。”
“他們應(yīng)該是臨時出門,可能只是去附近買點東西,或者散步,卻沒想到……”
秦杰的拳頭在身側(cè)悄悄握緊,喉間泛起一陣哽咽。
他看著書桌上那幅未完成的畫,仿佛能看到師妹坐在窗前,認(rèn)真勾勒塞納河輪廓的模樣,心里像被什么東西狠狠揪了一下。
“走吧。”李俊儒拍了拍秦杰的肩膀,“去警局問問監(jiān)控的事,看看能不能找到他們出門后的蹤跡。”
走出公寓樓,午后的陽光有些刺眼,李俊儒下意識地瞇了瞇眼。
就在這時,他敏銳地察覺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,那視線帶著幾分怯懦和試探,藏在不遠(yuǎn)處的冬青灌木叢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