幾天前。
武當山的夜色比白日沉了數分,玉虛峰的禪房內只點著一盞孤燈,燭火在窗紙上投下搖曳的影,將供桌上那幀黑白遺像照得忽明忽暗。
張純陽負手立于遺像前,指尖卻死死攥成拳頭,指節泛白得如同崖邊的寒冰。
遺像上的老道笑容溫和,可在張純陽眼中,那笑意卻像無數根細針,密密麻麻地扎在心上——就在今天白日,少林傳來密信,與武當暗中調查的結果驚人地一致:師父圓寂并非意外,而是遭張陸偉所害;就連少林方丈的死,也與張陸偉脫不了干系。
“師父……”他喉結滾動,胸腔里翻涌的怒火幾乎要沖破喉嚨,“您一生清修,與世無爭,卻落得這般下場……弟子若不為您報仇,枉為人徒!”
供桌旁的矮幾上,攤著一張宣紙,上面用朱砂寫滿了字,筆鋒凌厲如刀,正是他剛寫好的檄文。
字里行間滿是血淚控訴,只待明日一早便昭告江湖,隨即點齊武當弟子,奔赴長沙取張陸偉性命。
少林那邊的密信還放在檄文旁,信中說此事需壓至漢江決戰之后,以免壞了江湖規矩,更怕牽動押注決戰的各方勢力。
可張純陽看著師父的遺像,只覺得那信紙燙得灼手——規矩?勢力?在師父的血海深仇面前,這些算得了什么?
他正攥緊拳頭,指節幾乎要捏碎,門外忽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,伴隨著弟子的低聲稟報:“掌門,外面有人求見!”
張純陽猛地轉身,眼底的戾氣還未散去,聲音冷得像崖間的風:“誰?”
門外的弟子頓了頓,語氣帶著幾分遲疑,卻又難掩驚艷:“她說……她叫魏霜然。弟子看她容貌傾國傾城,氣度不凡,想來……想來沒有說假話。”
“魏霜然?”
張純陽愣住,心中那股翻騰的怒火竟在聽到這個名字時驟然平息了幾分,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莫名的悸動。
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心跳突然加速,如擂鼓般撞著胸膛,連指尖都微微發顫。
他深吸一口氣,強壓下那份異樣,盡量讓語氣聽起來平靜:“請魏姑娘進來。”
片刻后,禪房的木門被輕輕推開,帶著山間清冽的晚風。
魏霜然身著淡紫色羅裙,烏發如瀑,月光透過窗欞灑在她身上,勾勒出柔和的輪廓,確如弟子所說,是位傾國傾城的女子。
只是她眉宇間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憂慮,進門時腳步都有些輕顫。
“張道長。”她對著張純陽盈盈一禮。
“魏姑娘深夜到訪,不知有何要事?”張純陽側身讓她進屋,目光不經意掃過她略顯蒼白的臉,心中那份異樣又悄然浮現。
魏霜然的視線快速掃過禪房,落在供桌上的遺像和檄文上,睫毛輕輕一顫,隨即抬頭道:“此處人多眼雜,不知張道長可否尋個安靜的地方說話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