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道黑影陡然自廊柱陰影中疾掠而出,葉滿山縱身越過半人高的青石欄桿,玄色勁裝下擺帶起的氣流掀動廊下懸掛的銅鈴,發出細碎而急促的嗡鳴。
幾個起落后,葉滿山穩穩立在他身前三步他穩穩立在廊心,靴底蹭過青磚的聲響在寂靜中格外清晰。
他目光冷冷鎖定李俊儒,面上掠過復雜難辨的神色。那雙慣常冷冽的眼眸里翻涌著復雜的光,似有千言萬語堵在喉間。
“葉公子。”李俊儒見狀苦笑,喉頭微動,“抱歉……”
儒帥先莫說這些!葉滿山猛地抬手打斷,額前碎發因急行而黏在汗濕的鬢角,呼吸間帶著林間夜露的清冽,你若還在此耽擱,你朋友恐怕要橫尸荒野了!
李俊儒瞳孔驟縮,面色瞬間沉如鐵。
他上前半步,追問道:葉公子何出此言?
我。。。。。。葉滿山喉結滾動,視線不自然地飄向遠處山巒的剪影,耳根在夜色中泛起不易察覺的赧紅,瀾濤自全真教下山后,我。。。。。。我本想找機會偷走他的九轉還魂丹,于是偷偷跟了上去。跟至山下小鎮時,見兩個戴烏氈帽的人在茶攤旁低語,正是在商量如何殺了瀾濤。。。。。。少年人說到此處,神色不自覺間也有些尷尬,我本欲上前,卻感二人氣息陰鷙難測,恐。。。。。。恐非敵手。
垂眸時,睫毛在眼下投出顫抖的影,顯然為未能插手而赧然。
李俊儒心下劇震,血玫瑰與周尋的陰鷙面容在腦中交疊。
要害瀾濤的究竟是血玫瑰的人還是周尋的人?
他不及細想,抬手按住葉滿山肩頭:葉公子可愿引路?
少年人抬眼望進他眸中的焦灼,重重點頭時發梢掃過夜風:
兩道身影如墨色游魚沒入密林。
行至山澗石橋處,葉滿山忽然駐足,指向遠處盤山公路上閃過的車燈:儒帥可知,瀾濤會不會乘坐高鐵或者飛機等交通工具前往西域?
李俊儒拂開垂落的藤蔓,緩緩搖了搖頭:絕命宮自瀾玲宮主繼位,常年生活在雪山,數十載僅遣心腹下山采購生活必須的物資,幾乎與世隔絕,早就與時代脫軌。
他想起劉解語曾提及的密檔,聲線漸沉,他們連二代身份證是何物都未必清楚,更遑論飛機高鐵。瀾濤雖偶有下山,怕是也沒有接觸過那些。
葉滿山咋舌,不禁有些驚奇:那他如何趕路?單憑雙腿?
怕是如此。李俊儒望著天邊漸白的魚肚光,眼中閃過懊惱,怪我疏忽,忘了他的特殊性,應該讓春秋殿的人送他回去。
李俊儒說完不禁嘆了口氣。
葉滿山說道:“只希望能追上他了。”
……
前往西域的礫石路上,一匹瘦骨嶙峋的老馬正馱著瀾濤踉蹌前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