蜀都的夜色浸在微涼的晚風里,庭院中剛抽芽的花枝被燈光映得透亮,綠得像是能滴出水來。
花見琉璃立在廊下,素白的襦裙被風掀起一角,望見李俊儒的身影時,那雙總帶著幾分怯懦的眼睛驟然亮了起來,像是落滿了星光。
“主人!”
她快步迎上前,裙擺掃過青石板的聲響里裹著壓抑不住的雀躍,走到近前時,眼角竟微微泛紅,“您可算回來了,藝雅姐和慕寒姐天天念叨您呢,我……我也很想你……”
李俊儒看著她發(fā)間新簪的白玉流蘇,那流蘇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,映得她臉頰愈發(fā)柔和,不由笑道:“讓你們擔心了,這次確實耽擱得久了些?!?/p>
他想起在絕命宮的血雨腥風,再看眼前這張帶著真切笑意的臉,心頭的戾氣漸漸化開,“在蜀都一切都好?”
“都好。”
花見琉璃用力點頭,忽然像是想起什么,臉上的笑意慢慢斂了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凝重,“只是……主人,有件事,我不知道該不該說?!?/p>
李俊儒見她神色不對,收斂了笑容:“但說無妨?!?/p>
“是關(guān)于您的兩位朋友?!被ㄒ娏鹆У穆曇魤旱煤艿停總€字都像是浸了冰,“江南刀王王樺清和幻刃居士張陸偉……他們倆,鬧掰了?!?/p>
劉解語道:“我也準備跟你說這件事。”
李俊儒微微一頓,蹙眉道:“鬧掰了?怎么回事?”
他想起武林大會上,王樺清險些被藤原次郎所殺,是張陸偉和霍云霆及蒲紅羽三人替他擋下了致命一擊,后來王樺清還拍著張陸偉的肩膀大笑,說要喝遍江南的好酒,怎么才過了這幾個月,竟會鬧到“鬧掰”的地步?
花見琉璃的嘴唇抿成一條緊繃的線,沉聲道:“不止是鬧掰……他們?yōu)榱藳Q出天下第一刀還約了決戰(zhàn),就在八月十五日,漢江之上。并且兩人約定,這場決戰(zhàn),只能活下一個人。”
“什么?”李俊儒瞳孔驟縮。
他清晰地記得,張陸偉曾說過,王樺清的霸刀是他見過最有血性的刀,而王樺清提起張陸偉的幻刃時,眼里也滿是欣賞,這般英雄相惜的兩個人,怎么會走到以命相搏的地步?
“是真的?!?/p>
花見琉璃的聲音帶著嘆息:“消息是三天前傳出來的,說是刀王在醉仙樓拍了桌子,說要讓張陸偉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刀道,張居士也放了話,說要讓刀王明白,刀重不如刀巧?,F(xiàn)在整個江湖都炸了鍋,所有賭場都在押誰能活下來,還有人專門在漢江沿岸搭了看臺,說要親眼見證‘天下第一刀’的誕生。”
李俊儒眉頭緊鎖,他忽然想起張陸偉在武林大會時眼底的陰郁,又想起王樺清那股寧折不彎的烈性,心頭涌上一股不安,“有沒有說是什么原因?”
“沒人知道。”花見琉璃搖了搖頭,“只知道半月前,兩人在揚州的酒肆里動了手,最后不歡而散。有人說他們是為了爭奪一把古刀,也有人說是為了一個女人,可都沒憑據(jù)?!?/p>
她抬眼望著李俊儒,眼神里滿是擔憂:“離八月十五,只剩三個月了?!?/p>
李俊儒望著庭院里被風吹得搖曳的花枝,說道:“不行,我得去看看,就算攔不住,也得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?!?/p>
話音剛落,蒲紅羽的身影出現(xiàn)在門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