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撲通——”
李俊儒重重栽倒在地,卻連抬手撐住身體都做不到。
他能清晰地感覺到,一股陰寒的毒素正順著血脈蔓延,從四肢百骸往心臟涌去,每一秒都比前一秒更冷,更無力。
四娘見狀,笑得直拍桌子,眼淚都快笑出來了。
李俊儒的視線越來越暗,耳邊四娘的笑聲像尖銳的針,刺得他耳膜發疼。
他艱難地轉動眼珠,看著四娘那張扭曲的臉,聲音微弱得像蚊子哼:“糖糕……有毒……”
四娘從椅子上站起來,緩步走到李俊儒面前,居高臨下地看著他,語氣里滿是嘲諷:“哎呀,儒帥英明一世,竟然也有栽在我手里的時刻!你是不是還在想,那桂花糖糕怎么會有毒?”
她蹲下身,手指劃過李俊儒的臉頰:“那小丫頭做糖糕的時候,我在她的糖罐里加了‘子午斷魂散’,無色無味,混在桂花糖里根本嘗不出來。你吃了兩塊,她自己也吃了一塊,你說巧不巧?你們倆,還真是心有靈犀呢!”
四娘笑得更得意了:“這毒半個時辰就能要了命,你現在是不是覺得渾身發冷,連呼吸都費勁?別急,很快就不疼了——等你死了,我就把你和孫敖、那小丫頭埋在一起,也算是成全你們‘朋友一場’!”
李俊儒的意識漸漸模糊,他想抬手反抗,卻連指尖都動不了。
最后一眼,他看到四娘舉刀的動作,然后眼前一黑,徹底失去了意識。
不知過了多久,李俊儒終于緩緩睜開了眼睛。
最先聞到的是淡淡的藥香,混著些微的蘭草氣息,驅散了鼻腔里殘留的毒素腥氣。
他動了動手指,觸到身下柔軟的絲綢被褥,觸感細膩得不像尋常人家的東西,倒像是江南富紳才用得起的料子。
太陽穴還有些輕微的脹痛,像是宿醉后的鈍痛。
他抬手揉了揉,緩了好一會,才慢慢撐起身體,后背靠在床頭。
窗外傳來江濤拍岸的聲響,混著遠處隱約的絲竹聲,陽光透過窗欞灑進來,在被褥上投下斑駁的亮痕,暖得人心里發松。
他環顧四周,房間不大,陳設卻精致得很。
靠墻的書架上擺著些線裝古籍,書脊泛著陳舊的黃,顯然是常被翻閱的;案幾上放著一盞青瓷茶盞,里面的茶水還冒著熱氣,茶盞外壁繪著淡淡的蘭草紋,筆觸清雅;角落里燃著一個小小的熏爐,里面的香料正緩緩釋放著香氣,正是那股驅散寒意的藥香。
陌生的環境讓他心頭微微一緊,昨晚四娘舉刀的畫面、孫敖的尸體、花見琉璃的昏迷,一幕幕在腦海里閃過,心臟像被什么東西攥著,悶得發疼。
他剛想下床查看,卻瞥見窗邊站著一道白衣身影。
那人背對著他,負手而立,身姿挺拔如松,衣袂在風里輕輕晃動,露出的后頸線條流暢,透著股孤高的氣質。
江風從窗外吹進來,掀起他的衣擺,露出腰間懸著的長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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