京城的夏日總是裹著一層溫潤的水汽,護城河邊的垂柳已綠得透亮,細長的枝條垂在水面,被微風拂得輕輕晃動,攪碎了滿湖的粼粼波光。
岸邊鋪著青石板的小徑上,一隊身著玄色勁裝的護衛正呈扇形散開,靴底踏在石板上幾乎聽不到聲響,唯有腰間佩劍的銅環偶爾輕顫,泄露出他們緊繃的神經。
小徑盡頭的水榭邊,站著一位約莫二十歲的女子。
她身著藍色的襦裙,烏發松松地散在背后,幾縷碎發垂在臉頰旁,被湖風拂得輕輕顫動。
她望著湖面的目光清澈如洗,側臉的輪廓在晨光中柔和得像一幅水墨畫,只是眉宇間那抹淡淡的疏離,讓她周身仿佛籠罩著一層無形的屏障,生人勿近。
女子身后半步,立著一位中年男子。
他古銅色的皮膚上布滿細密的疤痕,他腰間未佩刀劍,只懸著一枚墨玉令牌,令牌上“鎮北”二字在光下泛著冷光。
他身姿挺拔如松,目光沉靜地掃過四周,看似隨意的站姿,卻將女子護得密不透風,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的眼睛——此人正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“鐵臂神拳”楚驚風,一手鐵線拳出神入化,曾一拳震退蒙古宗師,更是當今鎮北王府的首席供奉,貼身護衛王府千金蘇輕晚。
“小姐,湖邊風涼,要不要回榭內歇著?”楚驚風的聲音低沉平穩。
蘇輕晚輕輕搖頭,指尖拂過鬢邊的碎發,聲音清冽如湖水:“再站會兒吧,難得今日清靜?!?/p>
她自小在王府長大,身邊永遠圍著成群的護衛與侍從,這般能憑欄望湖的時刻少之又少。
湖面的風帶著濕潤的氣息撲在臉上,讓她暫時忘了那些繁瑣的規矩與即將到來的家族聯姻,眼底難得泛起一絲輕松的笑意。
護衛們屏住呼吸,目光警惕地掃視著四周。
他們都是楚驚風親手挑選的精銳,不僅武藝高強,更懂江湖險惡,知道小姐的身份有多尊貴,任何一點疏忽都可能釀成滔天大禍。
岸邊的游人本就不多,見這陣仗早已遠遠避開,整條湖岸安靜得只剩下風聲與水聲。
就在這時,一陣極輕的腳步聲從柳樹后傳來。
那腳步聲踩在草地上,帶著一種怪異的韻律,不急不緩,卻像踩在所有人的心尖上。
楚驚風的目光瞬間鎖定聲音來源,瞳孔微縮。
他能聽出這腳步聲的主人內力不淺,且步伐虛浮中帶著刻意的扭捏,絕非善類。
“誰在那里?”左側的護衛隊長低喝一聲,手按在劍柄上,其余護衛立刻調整陣型,將蘇輕晚與楚驚風護在中央。
柳樹后緩緩轉出一道身影。
那人約莫三十多歲,身材高大,卻留著一頭油膩的長發,用粉色的發帶松松束在腦后,幾縷發絲黏在滿是脂粉的臉頰上。
最刺眼的是他下巴上那圈濃密的絡腮胡,胡茬間還沾著未擦凈的胭脂,嘴唇涂得血紅,嘴角卻掛著一抹不男不女的笑。
他穿著一件水紅色的絲綢長衫,領口開得極低,露出胸前稀疏的胸毛,腰間還系著一條繡滿牡丹的玉帶,走路時腰肢扭得像風中的柳枝,每一步都帶著刻意的嬌媚,與他粗獷的輪廓形成詭異的反差。
“奴家路過此地,聽聞湖邊風景好,便來看看,驚擾了各位官人,實在對不住~”
那人捏著嗓子,聲音尖細得像指甲刮過絲綢,說話時還故意拋了個媚眼,蘭花指翹得老高。
護衛隊長臉色一沉,厲聲喝道:“這里不是你該來的地方,速速離開!”
那人卻像是沒聽見,扭著腰肢繼續往前挪,目光黏在蘇輕晚身上,笑得愈發曖昧:“這位小姐生得可真俊,像畫里走出來的仙子~奴家見了心歡喜,想過來交個朋友,不知小姐愿不愿意賞臉呀?”
“放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