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言一出,錢承舉杯的手凝滯在半空,黃森嚴正欲拿起的酒壇“當啷”掉在瓷盤上,兩人的表情瞬間凝固。
錢承強行扯動嘴角,笑道:“儒帥何出此言?”
黃森嚴猛地站起身,石凳在青磚上劃出刺耳的聲響:“老李,你莫不是被酒氣沖昏了頭?杏花翁分明死在你眼前,錢兄怎會是幕后之人?別再拿這種瘋話嚇人了!”
李俊儒緩緩撫過救贖劍的劍鞘,金屬紋路在指尖發(fā)涼:“錢兄,其實你的臉,并非因傷所致,對嗎?”
錢承與他對視,卻始終沒有開口。
黃森嚴急得額頭青筋暴起,伸手在兩人之間揮舞:“李兄,玩笑莫要開過了頭。。。。。。錢兄,你快說句話啊,快澄清這荒謬的誤會!”
亭內陷入死寂,唯有檐角銅鈴在穿堂風里發(fā)出微弱的嗚咽。
終于,錢承打破沉默:“你從什么時候開始懷疑我的?”
“什么……你……”黃森嚴踉蹌著后退半步,撞倒身后的石凳,帶起的杏花在月光中紛紛揚揚。
李俊儒嘆了口氣,聲音里滿是惋惜:“本來你是沒有破綻的,我也不會懷疑到你頭上。可是我在認識你之前恰好遇見過一個人。”
錢承握緊酒杯,指節(jié)泛白:“什么人?”
“魅郎君張進。”李俊儒又飲下一杯酒,“他是合歡宗宗主的親兒子,當年你剿滅合歡宗時,他早在三十年前就已退出宗門,被囚禁于別處。正因如此,你既不認識他,也不知他的存在。”
錢承盯著杯中的殘酒,靜待下文。
“也正是通過他,我才知曉合歡宗石碑與功法的隱秘。”李俊儒的指尖劃過酒杯,“他帶走石碑一角,致使剩余功法殘缺不全。強行修煉,不僅身體機能受損,壽命縮減,更會加速容顏早衰。”
錢承苦笑一聲:“原來是這樣……”
“錢莊主可還記得三石真人死的那晚,我曾問過你剿滅合歡宗時可有發(fā)現(xiàn)什么?”李俊儒的目光如鷹隼般銳利,“你說并未發(fā)現(xiàn)異常,還燒掉了所有功法。”
錢承搖晃著酒杯,琥珀色的酒液在月光下泛起漣漪:“可惜我并不知道,你早已洞悉合歡宗功法刻于石碑之上……你就是那時起了疑心?”
李俊儒點了點頭:“但那時只是懷疑。我仍盼著,你不過是私下修煉功法,并非杏花翁本人。”
黃森嚴的身體劇烈顫抖,指甲深深掐進掌心。
李俊儒繼續(xù)道:“可后來玉藍帶回來的音頻里,蘇御陽向吳皓陰透露,有人告知他陰陽道與合歡宗功法合修可成武圣,還將杏花翁引薦給他。蘇御陽提及,此人祖上出過武圣。能讓蘇御陽這般梟雄信服,絕非泛泛之輩,想必不止因為其祖上出過武圣,他自己也一定是個聲譽極好的人。”
“而在幽州能同時滿足這兩個要求的只有……”
“皓月莊主!”
錢承拍了拍手,眼中閃過一絲贊賞:“一點也沒錯。”
李俊儒道:“那時候我仍然希望你并不是極樂樓主或者杏花翁,或許只是跟他們有關系罷了。前日你問劉解語關于那四胞胎之前的事跡可還有查到什么,其實他沒說的是,那四胞胎最后出現(xiàn)的位置正是皓月山莊。”
錢承撇了撇嘴。
“真正讓我確認你就是極樂樓主的,是我們最后一次探訪極樂樓。”李俊儒的聲音愈發(fā)冰冷,“我去見極樂樓主,你和黃兄在外等候。后來我問過黃兄,才知你們分頭探查。想必你正是借此甩開黃兄,趁機來見我。”
錢承搖了搖折扇:“何以見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