殿內火光搖曳,映得冰棱吊燈的碎影在石墻上明明滅滅。
瀾濤見三道身影踏入,倏地自石椅起身,青衫下擺掃過椅背上猙獰的雪狼頭雕刻:“三位怎有空來前殿?”
左側青黑色勁裝的嚴霜尚未開口,中央銀發覆面的男子已抬手指向李俊儒,琉璃色瞳孔在火光下流轉幽光:“少宮主何時交了中原朋友?倒讓我等好奇,是何等人物能入少宮主眼?!?/p>
他周身寒氣迫人,墨色斗篷領口的狐裘上凝著未化的冰晶,正是絕命宮“霜雪三煞”中的殘雪。
右側那名高個男子則晃了晃手中九節冰棱棍,鏈上冰珠輕響,聲如碎玉:“少宮主的朋友,便是我絕命宮的客人。”
他兜帽陰影下的下頜線條冷硬,步幅間地面留著淡藍色冰晶足印,顯然是三煞中的朔風。
殘雪的目光如刀刮過李俊儒素白衣襟:“不知這位朋友有何本事,能讓少宮主親自相邀?”
話音未落,嚴霜已湊近殘雪耳畔,指尖飛快比劃:“這小子方才徒手卸了我掌力,身法詭異得很,不像普通中原武夫?!?/p>
李俊儒撣了撣袖角雪沫,緩步上前時,石磚上的符文似被內力引動,透出微光:“若在下猜得不錯,左側二位便是殘雪護法與朔風護法了?!?/p>
他目光先落向殘雪臉上的玄冰面具:“護法面具刻霜紋,周身寒氣凝而不散,想必是修煉至陰至寒的‘玄冰訣’,與傳聞中殘雪護法的模樣分毫不差?!?/p>
隨即轉向朔風手中輕顫的冰棱棍:“而這位護法步伐間冰珠鳴響,九節棍招勢必然靈動,恰合‘朔風卷雪’的路數,除了朔風護法,絕命宮再無第二人?!?/p>
殘雪的琉璃瞳孔驟然收縮,面具下的嘴角勾起一抹訝異:“中原人竟有這等眼力?”
嚴霜卻冷笑出聲,手按腰間骨刀:“少宮主,你去中原一趟,怎就交上了這般油嘴滑舌的朋友?如今宮主昏迷,絕命宮群龍無首,莫要被外人騙了去!”
殘雪亦沉聲道:“嚴霜說得不錯,中原人詭計多端,虛偽至極,此人刻意接近,怕是另有圖謀。”
瀾濤捏緊石桌邊緣,指節泛白:“李兄是我親自請來,為的是母親的病!他對絕命宮毫無覬覦之心?!?/p>
嚴霜卻猛地踏前半步,青黑色手掌泛起毒光:“少宮主心思單純,可別被人賣了還幫著數錢!你看他方才那番說辭,分明是早就打探好了我等底細,裝模作樣來套近乎!”
“哎哎,”朔風忽然朗聲笑起,九節棍往地上一頓,冰珠震出清越響,“兩位兄弟何必動怒?少宮主請來的客人,便是絕命宮的座上賓。若傳出去我等苛待訪客,豈不讓西域人笑話?”
見朔風都這般說了,嚴霜與殘雪對視一眼,終是按捺下刁難之意。
朔風隨即抬手示意內殿:“既然是少宮主的朋友,便請入席吧。”
眾人穿過冰廊,踏入一間穹頂大殿。
石砌長桌沿墻鋪開,每張石椅都雕著雪狼頭,狼眼的黑曜石在燭火下幽幽發亮。
朔風引著眾人在長桌落坐,瀾濤依主位坐下時,石椅上的狼頭雕刻仿佛活了過來,齜牙咧嘴地盯著首位的李俊儒。
朔風親自斟滿獸角酒杯,冰棱棍上的冰珠隨動作輕顫:“英雄少年,一看便是人中龍鳳,不知師出何門?”
李俊儒接過酒杯,指尖觸到杯壁的涼意:“在下李俊儒?!?/p>
“李俊儒?”殘雪持酒盞的手猛地一震,琥珀色酒液濺出幾滴,在石桌上洇成暗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