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一些浪漫,是只有理工男能夠理解的。
其中必然有一樣叫做無線電臺。
大學(xué)那會兒,李悠南的腦子基本被代碼塞滿了。
偶然一次,他路過學(xué)校廣播站,門半開著。里面燈光有點暗,一個老師戴著大耳機,手指穩(wěn)穩(wěn)地轉(zhuǎn)著一個金屬大旋鈕。
就在那一瞬間,揚聲器里“滋啦”一聲雜音褪去,一個清晰得嚇人的聲音蹦出來,說著李悠南完全聽不懂的語言,背景里還有隱約的音樂。
李悠南站住了。
那感覺很奇怪。不是屏幕上的“hello
world”,而是切切實實從空氣里抓出來的、不知從地球哪個角落傳來的聲音。
李悠南甚至能聞到里面老設(shè)備散發(fā)出的那股淡淡的、混合著灰塵和電子元件的氣味。
但也就站了那么幾秒。腦子里立刻蹦出下周要交的算法作業(yè)和沒調(diào)通的程序。
李悠南轉(zhuǎn)身走了,但那金屬旋鈕的質(zhì)感,還有那個突然清晰的聲音,像個小鉤子,輕輕掛在了心里某個角落。
后來他了解了一下,才知道老師玩的那個玩意兒是電臺。
屬于理工男的終極浪漫。
他在了解的時候,順便還通過了a類操作證的資格考試。
然而……就沒有下文了。
因為難。
還要錢。
畢業(yè)后,一頭扎進工作。寫代碼、趕項目、開會……生活被更高效的0和1填滿。
信息流像高壓水槍,又快又猛。但偶爾深夜加班結(jié)束,看著窗外城市密密麻麻的燈光,偶爾會莫名其妙想起廣播站里那個旋鈕。
有一次在舊貨市場,他真看到一臺老電臺,綠色的鐵殼子,面板上布滿刻度盤和旋鈕。李悠南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冰涼的金屬外殼,想象著轉(zhuǎn)動它們的感覺。
攤主看李悠南感興趣,問:“玩電臺的?”
李悠南搖搖頭,“沒,就是…看看。”
心里清楚,買回去也沒時間研究,它只會是個昂貴的擺設(shè)。那種感覺,就像隔著櫥窗看一件心儀但知道自己用不上的工具,有點悵然。
后來有一次,他認識的一個喜歡到處撒野的老大哥帶他見識了一下自己的電臺。
第一次接上天線,通上電。看著那些指示燈亮起,李悠南有點儀式感地戴上耳機。一開機,耳機里“轟”一下灌進來的全是“沙沙沙”的白噪音,響得嚇人,像無數(shù)細小的碎石在撞擊耳膜。
李悠南現(xiàn)在都還記得,當時他在大哥的指導(dǎo)下,深吸口氣,開始轉(zhuǎn)那個大旋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