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9章 帝榻驚瀾（第1頁）

永昌八年正月廿三，大夏皇城。

雪后初霽的陽光透過雕花長窗，在紫宸殿的金磚上投下斑駁光影。我斜倚在御榻上，胸口的繃帶下仍隱隱作痛。前日自雁門關(guān)星夜馳歸，箭創(chuàng)未愈又添新傷，縱是鐵打的身子也經(jīng)不起這般折騰。御醫(yī)令張仲景剛換完藥，低聲叮囑：“陛下萬不可再動肝火，這傷離心脈只差分毫…”

話音未落，殿外已傳來爭執(zhí)聲。

“本宮奉旨監(jiān)國，此等軍報為何不呈！”唐若雪的聲音裹著寒意穿透殿門。她今日未著宮裝，一身玄色騎射服勾勒出利落線條，腰間懸著的金鳳符牌隨著步伐泠泠作響——那是代行皇權(quán)的象征。

攔門的太監(jiān)總管王德全撲通跪倒：“娘娘息怒！是太醫(yī)院說陛下需靜養(yǎng)…”

“讓開。”我抬高聲音，喉間泛起腥甜。

殿門開啟，唐若雪挾著風雪氣息大步而入，目光掠過榻前染血的繃帶時微微一滯，旋即恢復(fù)冷肅：“雁門關(guān)八百里加急，韃靼可汗親率八萬騎壓境，前鋒已抵殺虎口。”她將漆金軍報擲于案上，“阿史那羅延的人頭被掛在旗桿上祭旗，可汗揚言…要陛下償子命。”

殿內(nèi)死寂。王德全帶著宮人悄聲退下，只余炭盆噼啪作響。

“趙破虜?shù)胶翁幜耍俊蔽覐姄纹鹕恚\被滑落露出纏滿繃帶的上身。

“剛過云州，至少五日才能接防雁門。”唐若雪取過貂絨大氅為我披上，指尖無意擦過肩胛舊疤——那是永昌三年江南平叛時為她擋的箭。“陳芝兒正帶‘霜狼營’急行軍，但暴雪封道…”

話未說完，殿外忽起喧嘩。厲欣怡竟帶著戶部三名主事直闖宮禁，絳紫官袍下擺濺滿泥點，顯是策馬疾馳而來。

“臣妾僭越。”她草草行禮，將一卷賬冊攤在軍報旁，“但此事關(guān)乎國本——三日前韃靼使團帶來的‘皮毛貢品’，經(jīng)查實為遼東軍倉失竊的五千具皮甲！”

我倒抽一口冷氣。皮甲乃邊軍越冬命脈，去年為抗寒災(zāi)已耗盡庫存…

“更蹊蹺的是，”厲欣怡抽出夾頁，“軍倉守衛(wèi)統(tǒng)領(lǐng)是兵部侍郎周顯的妻弟，而周顯…”她抬眼看向唐若雪，“今晨剛向娘娘舉薦其子出任雁門關(guān)副將。”

唐若雪瞳孔驟縮。周顯是她一手提拔的寒門將領(lǐng)，若真通敵…

“報——！”傳令太監(jiān)連滾爬入，“鴻臚寺急奏！俄羅斯特使攜國書覲見，聲稱愿調(diào)停夏韃之戰(zhàn)！”

殿內(nèi)三人目光如電相擊。前有韃靼鐵騎叩關(guān)，后有朝臣通敵疑云，此時俄羅斯人插足…好一盤殺機四伏的棋局！

**西暖閣，半時辰后。**

俄羅斯特使彼得洛維奇撫胸行禮，絡(luò)腮胡上還凝著冰珠：“敝國女皇陛下聞聽邊境不寧，愿為兩國架設(shè)和談之橋。”他示意隨從呈上鎏金木匣，“此乃誠意。”

匣中躺著一柄鑲嵌紫水晶的匕首，刃身刻著雙頭鷹徽。唐若雪接過細觀，突然用俄語道：“女皇的‘紫眼’近來無恙否？”（*注：歷史上葉卡捷琳娜二世有目疾，此處化用*）

特使笑容微僵：“娘娘說笑了…”

“那說點實在的。”我將匕首擲回匣內(nèi)，“調(diào)停條件？”

“其一，大夏開放黑水河互市；其二…”特使目光掃過唐若雪，“割讓星淚礦周邊三百里。”

厲欣怡突然輕笑：“貴使可知，那礦脈早在半年前已枯竭？”她展開一卷礦圖，“倒是西伯利亞新探明的三處富礦，恰在敝國商隊測繪范圍內(nèi)。”

特使臉色劇變。唐若雪趁機施壓：“本宮倒好奇，貴使腰間那枚狼頭金扣，與韃靼可汗佩刀上的裝飾…似同一匠人所出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