像他們這樣出生的人,說句心底話有多難,沒有比他自己更清楚的了。
“你……”曹宣心情復(fù)雜。
他很想問姜憲,如果兩家的立場一致,姜憲是不是就選了李謙做夫婿?
可姜憲已經(jīng)在他那一聲短暫尋問聲中清醒過來。
她哂然失笑。
自己這得多彷徨,才會把今生和前世的曹宣‘弄’‘混’了,居然想讓曹宣和前世似的給自己一些建議和箴言。
可她那略帶幾分自嘲的笑容卻刺傷了曹宣的眼,讓他莫名冒出股感同身受的悲涼來。
他不由強調(diào):“嘉南,我?guī)Я藘傻朗ブ紒怼!?/p>
言下之意,我和太皇太后一樣,都希望你過得好,能選擇自己所選擇的,所以我才執(zhí)意要來見你,讓你決定到底宣讀哪一份圣旨。
姜憲立刻就明白了曹宣的意思。
她杏目圓瞪地望著曹宣。
他是在告訴自己,他是怕自己受了李謙的欺負(fù),所以幫自己周旋,為自己向太皇太后求援,這才帶來了兩道截然不同的圣旨嗎?
他就不怕李家和姜家聯(lián)姻,架空了曹太后嗎?
他就不怕曹家因為李謙的死而失去在廟堂上的依仗嗎?
他就不怕曹家從此一蹶不振,從此徹底地沒落下去嗎?
姜憲定定地望著曹宣。
曹宣沒有回避她的目光,而是堅定地回望著姜憲,正‘色’地道:“嘉南,我知道我這么說你可能覺得我有些天真,可我真是這么想的。月滿則虧,水滿則溢,有些事,做個七、八分就好,像我姑母這樣,就是太好強了,不然她也不會被拘禁在萬壽山了。我希望曹家能繁榮昌盛,卻不希望他站在風(fēng)口‘浪’尖,整日里擔(dān)驚受怕,有個風(fēng)吹草動就嚴(yán)防死守,既不想讓別人把曹家當(dāng)成擋箭牌,也不想曹家被人利用當(dāng)成出頭鳥,連個安生的日子都沒有……”
姜憲明白。
有時候你入了局,就由不得你不玩下去。
可誰又敢保證自己一輩子打雕都不會被啄了眼?
或者說,是他們這種生于富貴長于安逸的人都不愿意去‘操’這份心,覺得什么事差不多就行了。‘花’無百日紅,何必去勞心勞力,把自己的一輩子都搭進(jìn)去了。
前世,曹太后去世,他不是想死就得求生存,被迫入局。
今生,他依舊被迫入局,可曹家有曹太后撐著,曹家還有平穩(wěn)過渡的可能,他選擇了妥協(xié)。
并且用兩道圣旨表達(dá)了自己的意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