袁樂山口中的吳庸,是他現在所處的小團體的首領,一個高中退學后整天游蕩在游戲室臺球廳的富二代,因為說話不過腦子,每天不是惹事就是在惹事的路上。
一來二去,吳庸干脆花錢自己雇了幾個小混混,專門負責替他打架。有時他還帶著小弟四處逛,以為自己跟皇帝出巡似的,卻不知道別人背后都拿他當冤大頭。
這幫人實在也沒什么真感情,利來而聚利盡而散,前一天稱兄道弟,第二天被仇家逮到,馬上就能互相出賣。
周闖其實心里很清楚最好別跟這種臟人臟事沾邊,之前他偶爾參與,一是看在袁樂山的面子上幫個忙,二是吳庸確實出手闊綽,讓他掙到了足夠改善生活的外快。
從被陶昕玉發現那次開始,后面袁樂山再找他幫忙他都是直接拒絕,但時間長了,念頭難免又開始松動。
他太需要錢了。
*
兩個小時后,周闖鎖好自行車,拎著菜走到家門前。沒等他拿出鑰匙,門就先被人從里面拉開,陶昕玉仰頭靜靜看著他,咬住了嘴唇。
雖然回來的路上,已經跟袁樂山確認過很多遍自己看起來有沒有異樣,此時周闖還是難免心虛:“怎么樣,我身上沒味道吧?”
陶昕玉搖搖頭,坐回沙發上繼續看書。
他這反應讓周闖更緊張了,放下手里的菜,借著倒水的動作擠到陶昕玉身邊:“哥哥哪里又惹你不高興了,嗯?”
“沒有不高興呀?!碧贞坑褶D頭看看他,又把注意力放回書頁之間。
小貓狀態明顯不對。直到睡前周闖心里都七上八下,但陶昕玉既沒發脾氣沒掉眼淚,也讓人根本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。這樣的平靜反而讓周闖不知該如何是好了。
關了燈,他悄悄拉起一點簾子看向對面。陶昕玉側身背對他,面對著空蕩蕩的墻壁,不知道有沒有睡著。
周闖煎熬許久,借著掖被子的機會湊過去看了看,確認陶昕玉已經安穩睡去,才算松了口氣。
第二天清早周闖睡醒時,陶昕玉已經起床了。
周闖抓著頭發走出臥室,看到的是弟弟系著圍裙,正踮腳將手中的盤子放在餐桌中央。盤子里是一份有點糊掉的蛋餅,旁邊還擺了杯泡好的牛奶。
“玉兒!”周闖被嚇清醒了:“這些不是你該做的事?!?/p>
陶昕玉轉過身來,周闖這才發現他臉上和圍裙上都沾著面粉、面糊,還撅著嘴唇很不服氣似的,模樣實在可憐又可愛。
周闖把他拎起來:“小貓鉆到面粉袋子里去了。”
“才不是。我在做早飯呢。”陶昕玉嚴肅地用手背蹭著臉頰上的臟污,越蹭越花。周闖看得直想笑,將人抱進衛生間里,用濕毛巾一點點地擦拭。
陶昕玉推開他:“我自己來,哥哥你去吃飯吧?!?/p>
“怎么突然想起來這么一出?!敝荜J把他身上臟掉的圍裙解下來丟進臟衣籃里。
陶昕玉沒有解釋,只是催促:“你快去嘛?!?/p>
周闖匆匆洗漱之后就去吃早飯,夾起蛋餅咬了一口,只聽牙縫里“咯嘣”一聲,吐出來幾片碎蛋殼。
陶昕玉洗完臉迫不及待跑過來,眨著大眼睛期待地問:“怎么樣怎么樣,好吃嗎?”
周闖趁他沒注意悄悄把蛋殼丟掉,繼續一口一口珍惜地吃著:“好吃,我們家小玉貓親手做的蛋餅當然好吃?!?/p>
陶昕玉頓時搖頭晃腦,得意地哼起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