幾個月后周闖終于登堂入室,偶爾能和他們母子坐在一起吃飯,同時把所有家務都包攬了過去。陶昕玉態(tài)度微微松動,但仍對他沒有好臉色,周闖視若無睹持續(xù)糾纏。
周定理解不了大人混沌的感情,也說不清媽咪是從哪天開始,終于愿意理會周闖那些沒話找話的搭訕。
只記得在暑假里的某一天,天氣陰沉下著大暴雨,去興趣班接他回家的人忽然就從媽咪變成了周闖。
到家之后他急忙叫了好幾聲媽媽,才終于從臥室里聽到輕細的回應聲。周定跑進臥室,陶昕玉躺在被窩里,臉色泛紅,像是生病了。
周定著急地把額頭貼過去:“媽媽你難受嗎?有沒有吃藥?”
陶昕玉摸摸他的腦袋:“沒事,只是有點累。”
“我親親你。”周定想在陶昕玉臉上親一下,覺得這樣可能會讓媽咪恢復得更快些。嘴巴還沒貼過去,就被周闖扯著衣領拎到了旁邊。
他仇恨地抬頭盯著這個所謂的叔叔,發(fā)現(xiàn)后者看他的眼神也是很不耐煩。但媽咪剛問了句:“阿定你餓不餓?”
周闖就立刻殷切地討好:“我現(xiàn)在去做飯,很快就好,不會讓他餓著的。玉兒你繼續(xù)休息吧,不要亂動。”
十足的兩面派作風。
雖然周定很抵觸,但后面他由周闖接送的次數(shù)還是慢慢變多了。
暑假末尾周定聽到兩個大人說起過幾次自己上學的事,接著他們就突然搬家,搬到了一個全然陌生的大城市。
周定從高速路的指示牌上看到,這座城市叫做槐東。
等到入學填報名表的時候,他的姓便從程改成了周,進入的學校是槐東市某重點高校的附小。
媽咪對這些變化沒有解釋,開學那天在校門口,一如既往地摸著他的腦袋,提醒他在新的學校也要尊重老師同學,好好和大家相處。
周定往里走了幾步,忍不住停下來回頭看。
陶昕玉穿著簡單的長裙,還站在原地看著他,素面朝天,五官溫柔美麗到了極致,長發(fā)被風微微吹動,笑著對他歪了歪頭,揮手道別。
身后熙熙攘攘的嘈雜人群都成了背景。陽光下陶昕玉瘦弱的身形,微笑揮手的樣子,散發(fā)著溫暖香氣成為了永遠定格在周定記憶深處最珍貴的一幀畫面。
直到又過去很多年,進入高中之后,周定才在反復的琢磨之中漸漸想明白,媽咪當初為了自己做出的那些妥協(xié)。
知道得越多,他對自己的怨懟,對周闖的仇恨就越深。他等不及地想要變強大,可惜他既沒有覺醒成哨兵也沒有覺醒成向導,長到十六七歲,還是一個普通人。
但樂觀來看,周闖已經開始走下坡路,變得越來越老,而他正在成長,年輕力壯,并且還遠遠沒有達到巔峰期。
總有一天他會代替周闖的位置,成為守護在陶昕玉身邊的頂梁柱。
*
被周闖氣得大清早發(fā)了一通火之后,周定整個上午腦子里都在盤算著怎么弄死這個人。
中午他在食堂吃飯,陶昕玉又打了電話過來。剛聽到一聲“寶寶”,周定的怒氣便煙消云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