陶昕玉夾起一片牛肉,嚼了幾下發現有點硬,眉頭便微微蹙起,抬起左手掩住嘴唇,繼續努力地嚼著。
周定笑著把自己碗里的牛肉都夾過去,視線往上抬了下,竟看到周闖兩手插兜站在湯粉店的玻璃門外面,神色冷峻,視線黏在陶昕玉身上一動不動。
周定置之不理,又給陶昕玉夾了些炸排骨:“這個也好吃,媽媽你嘗一下。”
“好了好了,要吃不完啦。”陶昕玉看著碗里快要堆滿的食物,伸手去擋。周定把排骨直接喂到他嘴邊:“就一小塊。”
陶昕玉苦笑了下,將臉側垂落的發絲撩到耳后,微微低頭張嘴吃掉。
喂完排骨,周定又往外瞥了眼。周闖還坐在樹下的長凳上,不遠不近地守著。
都說了周末出去住,意思就是讓他不要出現,這是又想耍賴嗎?
周定冷笑。
反正這老東西也不是第一次出爾反爾了。
仗著他的媽咪心軟單純,這些年里每次要提出分房睡,周闖就開始拿頭上、胳膊上那幾道疤裝慘。同樣的招數周定都看膩了。
還有更讓周定惱火的事。去年寒假的時候,夜里他原本想趁媽咪睡著,偷偷出去跟朋友到網吧打游戲,卻意外地聽到了主臥傳出來的動靜。
周定早不是懵懂無知的小孩子,站在客廳聽得呆住,越想越生氣,網吧也不去了,回到房間氣得用手砸墻砸到脫臼,第二天在飯桌上還黑著臉。
陶昕玉擔心地問他怎么啦,是不是身體不舒服?而周闖肯定是察覺到了些什么,從那之后每次辦事都會打開屏障,就算耳朵貼著墻也聽不到里面任何聲音。
掩耳盜鈴,好像不給他聽到,他就不知道媽咪在被人欺負一樣。
周定記得小時候,在周闖沒有出現之前,媽咪曾經生過三四次奇怪的“病”,每次都要病一個星期,吃很多藥,狀態也非常虛弱。
后來他才慢慢知道媽咪和普通人不一樣,是擁有超強精神力的向導。而那種所謂的“病”,其實就是結合熱,只有和向導結成伴侶的哨兵才能排解。
但為了照顧年幼的他,讓他遠離周闖這個混蛋生父,遠離那些骯臟的前塵往事,六年里發生的四次結合熱,陶昕玉都是靠著抑制劑硬撐過去的。
想到這些周定又覺得內疚。
他很愛媽咪,但也是他,讓媽咪吃了很多苦,受了很多罪。
他希望自己是媽咪和愛人誕下的小孩,而不是跟一個人渣。
“寶寶,怎么開始發呆了呀。”陶昕玉拿著紙巾給周定擦拭嘴角:“飯還沒吃完,先不要想別的事了。”
周定握住母親的手腕,猶豫良久,還是吐露了心里話:“媽媽,其實我不是反對你和周……叔叔。我只是希望,你能跟你真正愛的人在一起。”
陶昕玉驚訝地微微睜大了眼睛。周定腦子里一團亂,后悔自己又說錯了話。
這些年來陶昕玉愛護他照顧他,尊重他支持他,而他卻總是試圖插手大人之間的感情,讓陶昕玉為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