分開后,陶敏兒才發現自己懷孕了,卻怎么都聯系不上項坤。她身子骨弱,生下陶昕玉不到半年就走了,幾個月大的陶昕玉也被送進了福利院。沒過多久,又被經常去福利院做義工的蘭阿姨收養,帶回了家里,和周闖一起養著。
其實項坤早就知道了陶敏兒離世的消息,也知道她留下了一個孩子。但那時他已經準備和路月嬋成婚,不想多生事端,于是假裝不知情,只想過好眼前的生活。
然而當時薄情寡義的他卻沒想到,自己結婚十幾年都沒能再生育。兜兜轉轉,如今還是把陶昕玉接回了身邊。
項坤開著車,一路上和陶昕玉很少有交流。他渴望著幼子能夠再叫他一聲“爸爸”,再像今天上午那樣,無助地撲到他懷里撒嬌,可陶昕玉一直安靜地看著車窗外面,似乎只把他當成了司機。
他這才遲鈍地回過味來。今天得到的那一次撒嬌,只不過是因為陶昕玉有求于他,利用他的心軟,好讓他答應以后能繼續和那個所謂的哥哥一起生活。
項坤感到一陣悲哀,但也知道這都是他自作自受,沒什么好埋怨的。如果他沒有把陶昕玉丟在福利院不聞不問,這個孩子又怎么會被別人收養,怎么會和一個外人培養出割舍不開的深厚親情。
路月嬋焦急地在家等了一天,直到深夜,才終于看到丈夫的車出現在外面。
陶昕玉打著呵欠下了車,路月嬋迫不及待迎上去,摸著他的臉:“怎么樣,路上累不累?早上的事我聽你爸爸說了,沒嚇到你吧?”
陶昕玉搖搖頭,看著她擔心地問:“路阿姨你的身體好些了嗎?”
“好多了。”路月嬋感動不已,牽著他的手將他帶進屋子。
她邊走邊給陶昕玉介紹每個房間,逛了一圈,就把人領到二樓的臥室:“今天開始這就是屬于你自己的房間了,你想怎么裝飾都可以。”
陶昕玉抬頭環顧著漂亮的新房間,卻并沒有多少驚喜的反應。路月嬋知道他在想什么:“昕玉想哥哥了,是不是?”
陶昕玉小幅度地搖了搖頭,不肯承認。路月嬋安慰他:“你要快點適應在這里的新生活,等過些天和哥哥見面了,才能讓他安心呀。”
她陪著陶昕玉洗漱完就離開了。陶昕玉獨自躺在床上,扭頭看向對面,墻邊是一整套全新的書桌椅。沒有了熟悉的簾子,沒有了另一邊屬于哥哥的呼吸聲。
他翻了個身,在不安中強迫自己入睡。
*
時間一天天過去,陶昕玉在項家過完了年,也逐漸適應了新的生活,可周闖還是沒有如約出現在他面前。
沒幾天就要開學了。這天上午去辦理完入學手續,下午兩個大人都出門工作,陶昕玉就呆在洋房外的草坪上,和鄰居家養的金毛犬玩飛盤。
他又一次把飛盤扔到遠處,看著小狗活潑地飛奔出去。伸了個懶腰的功夫,陶昕玉突然聽到金毛犬沖著柵欄外汪汪地叫了起來。
陶昕玉怕嚇到過路的人,連忙跟過去阻止。可柵欄外站著的,儼然是消失多日杳無音信的周闖。
他的臉瘦削了些,頭發也比之前清爽多了,穿著一身干練的運動裝,雙目明亮,一眨不眨地隔著護欄和陶昕玉對視。深黑的眼睛幾乎盯得小貓發怵,差點又要炸毛了。
對望了好一會兒,陶昕玉沒有靠近,反而遲疑著后退了幾步,咬了咬嘴唇,垂下眼簾嘀嘀咕咕地問:“你找誰呀?”
周闖伸手握住柵欄,咧嘴笑了笑,笑得比哭還難看:“玉兒,我很想你。”
陶昕玉不理他,牽住狗繩,又俯身撿起飛盤,轉身向鄰居家的房子走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