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叫林厭,生下來就是個不討喜的孩子。”
那一絲微弱的希冀輕而易舉就被人磨滅了。
那次在省廳里其實不是宋余杭第一次看她的采訪。
她有很多個場合可以看見她。
只要她愿意。
電視里,新聞上,報紙,八卦周刊,甚至是學術會議。
她看見她如魚得水般出入各種場合,或優雅或從容或淡定或犀利,前腳當著鏡頭詰難地媒體啞口無言,后腳袖子一挽當街破口大罵,甚至大庭廣眾之下站在市局門口國徽下和情人貼面熱吻。
她和宋余杭這種循規蹈矩的人生不一樣,她甚至有點羨慕她那種天生就自由而不羈的靈魂。
她活得隨心所欲,從不在意別人的看法。
解剖丁雪的那天晚上,法醫室里她低頭默哀的那一分鐘,是她頭一次窺見她堅硬外殼下的柔軟與善良。
但她不得不承認,林厭是個騙子,還是騙術等級最高讓人防不勝防的那種。
“動機呢?你告訴我……為什么?”宋余杭抹了一把臉,把眼里那一丁點兒水光抹殺干凈。
林厭的目光又望了回來,她仰頭看向灰黑色的天幕,一直看一直看便仿佛能看見那個人在天上等她似的。
“沒有動機,我就是這樣的人。”
“是嗎?”宋余杭微微扯了一下唇角:“那天在檔案室里你在找什么,1990年,那一年我沒記錯的話,林法醫剛滿十八歲,正在上高三……”
她話音未落,那個人猛地看了過來,那眼神兀地變了,變得有些咬牙切齒。
林厭胳膊肘撐在地上,勉強抬起上身:“你閉嘴……”
一聽見那個年份,她幾乎是生理性地心痛到窒息。記
宋余杭偏過頭看她,眼神有點兒意味深長:“身手樣貌都可以偽裝,但是脾氣性格這種東西是裝不出來的,林法醫應該不知道吧,你每次總會用調笑來掩飾心虛,而我戳中你痛腳的時候你就會炸毛”
“你看,就是現在這幅樣子”
林厭仰起頭努力想要抬起上半身,但她的胳膊根本不聽使喚,五指徒勞地抓著地面又摔了下去,泥水濺上了宋余杭的褲腳。
她看著她氣喘吁吁,眼神兇狠,那向來白皙的肌膚因為激動而染上了一絲潮紅,就連眼角都是紅的。
細長而脆弱的頸就暴露在了她的眼前,像野獸暴露出了自己最柔軟的皮毛。
打濕的衣服貼在身上,隨著呼吸起伏著,林厭到底和她不一樣,她既脆弱又堅強,像綻放在懸崖上的凌霄花,無時不刻不在散發自己的美麗。
她不由得想起了剛剛拳腳相加時觸碰到的柔軟,那時候不曾想太多,如今卻是覺得她雖然身手好,但大多數都是巧勁,到底和自己這種訓練有素結實的肌肉不一樣。
宋余杭喉頭微動,慢慢伸手。
林厭渾身能動的只有手指和腦袋,大腦也昏昏沉沉的,她有點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