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沒開車,也沒叫代駕,而是上了一輛回家的公交車。
學生時代偶爾沒考好或者心情低落的時候,宋余杭總是這樣一個人坐在晃晃蕩蕩的公交車上,看著窗外霓虹流淌的城市,仿佛也能帶她去遠方。
可是這次,她坐在最后一排的位置,卻沒再看窗外,而是盯著手機。
“雙相情感障礙發病的起因是?”
“雙相情感障礙能治好嗎?”
“雙相情感障礙患者必須終身服藥?”
……
她指尖滑著屏幕,林林總總的搜索頁面,以及還有一些雙相患者的分享和傾訴。
宋余杭把手指攏上了眉間,使勁捏了捏,司機提醒終點站到了。
她一愣,這么快就到終點站了嗎?
宋余杭拿著包下車,看著周遭熟悉的環境一怔,回憶排山倒海而來。
她怎么也沒想到原來她回家的公交車終點站居然會是她家,青山別墅。
沿著漫長的山路走上去,別墅群隱在青山綠水里,她和她還在這里打過一架。
那個雨夜是一切故事的開端。
宋余杭見識了她的身手,她的膽識,她的嫵媚,她的性感。
也第一次見識到了她堅硬外殼包裹下的柔軟。
她躺在積水里靜靜流眼淚的時候,她坐起來顫抖著攏被她扯散的衣服的時候。
宋余杭的心里就像被一只貓爪子撓似地。
她想,也許就是從那個時候起,她開始對她有好感了。
會不自覺地留意她,關心她,照顧她,那個時候她一直以為是自己把人打了之后的愧疚,卻沒想到……
宋余杭搖了搖頭,再一次為自己的遲鈍感到悔恨萬分。
別墅門前被她們打架壓毀的苗圃換了新的植物,種上了欣欣向榮的向日葵。
宋余杭走過去,從飽滿的向日葵果盤里揪下了一粒葵花籽,剝殼塞進嘴里,好甜,那藥味帶來的苦澀終于沖淡了些。
她又剝了一些,拿衛生紙包起來,想著一會去見林厭的時候帶給她,雖然她并不能吃。
她不知道的是,她們打完架后的那個清晨,林厭起床,管家跑來問她:“小姐,園子里種些什么?”
林厭看著外面的天色,朝陽躍出了地平線,在地板上投下了斑駁的光線。
風雨過后總有晴天。
她隨口道:“向日葵吧。”
說這句話的時候,她有一瞬間想到了警官的臉,想到了她不算明媚卻很溫和的笑顏,想起了她衣物上那股淡淡的陽光味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