桌上擺了一疊人民幣,數目不少。
男生依舊埋著頭不為所動。
于是說話的人推了他一把:“我說你是不是傻,你還真想著要告訴——”
他猛地住了嘴,咽了咽唾沫,換了個說法:“還有不到一個月就高考了,你想清楚,你上了這么多年學,再辛苦都過來了,眼看著要熬出頭了就這么放棄?”
“難道你就甘心一輩子這樣,做個窩囊廢,做個窮人?”
男生喉頭動了動,聲音沙?。骸澳且病?/p>
“你和我們這種人不一樣,我呢,考不上大學也無所謂的,大不了就出國混個文憑唄,你要是考不上大學一輩子都出不了頭了,難道你還真的想一輩子住在你那個豬圈里?”
“小周,你知道人為什么要學習嗎?說什么為天地立心,為生民立命,為往圣繼絕學,為萬世開太平——其實都是虛的,有這樣的想法固然很好,但是沒有也沒關系”
“因為我們大部分人光是活著就已經用盡了全部力氣,所以我們努力學習只是為了能活的更好,能改變自己的生活,能買自己想要的東西,能去追求自己喜歡的人”
“成功并不僅僅只有讀書這一條路,但讀書確實是一條通往成功的捷徑,它不需要你付出成本,它只需要你努力努力再努力,小周,老師不希望你輟學,你要加油”
言猶在耳,故人卻已經永遠地長眠于地下了。
男生用手抱住了頭,從喉嚨里發出了脆弱的哭嚎。
包廂里音樂聲開的很大,沒有人去阻止他這樣的宣泄,隔了好一會,音樂停了,男生緩緩抬起頭,目光落到面前的人民幣上,喉嚨動了動,伸手拿了過來。
中午的時候各小組歸隊,開了個簡短的案情分析。
先是鄭成睿:“檢查過死者丁雪生前用的電腦,沒什么異常,不過查到常用通訊工具的時候,發現有聊天記錄被刪除過的痕跡”
宋余杭撐著下巴靠在椅子上:“和誰的?什么時候能恢復?”
一張照片放大在了屏幕上,男人戴著金絲眼鏡,西裝革履,身形略胖。
“江城市一中現任校長,葛軍”
宋余杭心下了然:“這個葛軍,上周五案發當天去了省城出差,有一定作案嫌疑,派人聯系省廳,請回來喝茶聊天”
張金海則端著茶杯頓了頓:“怕是不妥,畢竟是市重點中學的校長,又是人大代表,還是等聊天記錄恢復出來有確鑿的證據再說”
眾人的目光看向宋余杭,她倒是沒什么表示,轉著手里的筆,表情淡淡的。
“二組那邊有什么收獲?”
一個偵查員拿著筆記本站了起來:“我們走訪了本市最大的幾家舊貨市場,均沒有發現與死者丁雪同一型號的手機,這種手機剛上市,價格不便宜,應該一時半會兒也不好出手才對”
另一個偵查員接上:“另外,我們也去了死者丁雪的媽媽家,了解到死者丁雪和丈夫的婚姻關系還算和睦,吵過架但是沒有家暴的情形”
方辛也站了起來:“通過對街坊鄰里的走訪調查,情況屬實,死者丁雪和孫向明確實很少吵架,而且,案發當天晚上,孫向明還有不在場證明”
方辛出示了一份筆錄,是孫向明家隔壁的鄰居做的,據他說,他當天晚上加班,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凌晨十二點多了,孫向明開門拿外賣,兩個人還打了招呼。
“我們也去樓下大排檔調查過,確實是孫向明點的餐,同時也問過孫向明所在單位的經理,當天晚上確實有派活給他,他在家加班不是謊話”
宋余杭皺了一下眉頭:“視頻監控呢?”
“這是小區單元門樓道口的監控,我們看了一晚上,眼睛也不敢眨一下,確實沒見他出來過”
“還有沒有別的通道?”
“沒有,我們查過了,消防通道也是通到單元門旁邊,要想出門必須走這個攝像頭底下過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