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1章 等待落刀（第5頁）

很快，各種在過去幾天被視為珍寶、舍不得動用的高級口糧和酒水被分發(fā)到每個人手中。

沒有人歡呼，只有一種沉重的、近乎儀式般的沉默。

他們圍坐在一起，靠著冰冷的墻壁或設備，默默地咀嚼著可能是生命中最后一餐的食物。

罐頭肉很咸，巧克力甜得發(fā)膩，烈酒灼燒著喉嚨，但沒有人抱怨。

他們吃得異常認真，仿佛要將每一絲味道都刻進記憶里。

吃完后，另一個命令下達：

利用c區(qū)深處尚未被完全破壞的熱水供應系統(tǒng)（水電站的自備發(fā)電機還在頑強運轉），輪流洗澡。

熱水！

這在冰天雪地、廝殺了數(shù)日的戰(zhàn)場上是何等奢侈的東西！

當溫熱的水流從破損的管道中涌出，沖刷在布滿血污、硝煙和凍瘡的身體上時，許多特戰(zhàn)干員忍不住發(fā)出了近乎哭泣的呻吟。

凝固的血痂被軟化、沖走，露出底下蒼白或青紫的皮膚，以及一道道猙獰的傷口。

蒸汽在冰冷的空氣中彌漫開來，暫時驅散了死亡的氣息，卻帶來一種更加令人心碎的潔凈感。

他們仔細地清洗著身體和頭發(fā)，仿佛要為即將到來的最終審判，保持最后一份體面。

露娜站在水流下，閉著眼睛，任由熱水沖刷著臉龐。

水流帶走污穢，卻帶不走深入骨髓的疲憊和絕望。

她看著周圍那些默默清洗著身體的特戰(zhàn)干員，他們年輕或不再年輕的臉龐上，是一種看透生死后的麻木，以及一絲隱藏得很深的、對干凈的眷戀。

洗凈，擦干，換上倉庫里找到的相對干凈的備用內衣和作戰(zhàn)服（雖然同樣沾滿灰塵）。

他們相互幫忙，包扎好傷口。

整個過程，沒有人說話，只有水流聲和沉重的呼吸聲。

一種悲壯而肅穆的氣氛，在彌漫著水汽的昏暗空間里無聲地流淌。

當最后一個人洗完，熱水也終于耗盡。

他們重新拿起武器，檢查著所剩無幾的彈藥。眼神，已經和剛才不同，多了一絲平靜，少了幾分恐懼。

他們準備好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