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說。”
“我家……今年剛搬到城里。”
黑狐將包裹塞到威龍手中,包裹很輕,但入手微涼。
“地址我寫里面了。這是我給爸媽……還有小妹,準備的一點……新年禮物。本來想著……等打完仗……”
他頓了頓,聲音有些澀,“里面有個u盤,存了些照片……還有新家的鑰匙……他們念叨著想看看新家啥樣……我……”
這個在戰(zhàn)場上指揮若定、冷靜如冰的少校,此刻眼神里流露出深切的思念和一絲無法陪伴的愧疚。
“鄉(xiāng)下老房子拆了……他們搬進城,我……我還沒見過新家啥樣……”
威龍握緊了手中的包裹,感受著那微不足道卻又重若千鈞的分量。
他完全理解這份托付背后的情感。
“放心,黑狐。”
他也用了黑狐的名字,語氣無比鄭重,“我一定親手送到伯父伯母手里。新家的照片,我多拍幾張發(fā)你。”
黑狐眼中閃過一絲釋然和感激,他用力地點點頭,沒有再說話。
兩人在漫天風雪中,隔著厚重的防寒服,用力地擁抱了一下。
冰冷的護甲碰撞,發(fā)出沉悶的聲響。
分開時,兩人同時抬起手臂,互相敬了一個最標準的、帶著風雪寒氣的軍禮。
無聲的承諾,在肅殺的空氣中傳遞。
威龍轉身,大步走向那輛引擎已經(jīng)啟動、尾部噴出淡淡白煙的zbd-34a輪式裝甲運兵車。
車門打開,他最后回頭看了一眼風雪中的陣地,看了一眼在掩體后向他揮手告別的戰(zhàn)友們——
紅狼高大的身影,黑狐挺直的脊梁,駭爪冰冷的雙眼,無名沉默的輪廓。
然后,他不再猶豫,彎腰鉆進了車廂。
厚重的車門“砰”地一聲關閉,隔絕了外面的風雪和炮火。
引擎發(fā)出低沉的咆哮,裝甲車碾過厚厚的積雪,緩緩啟動。
車窗外,風雪更加狂暴。
阿瓦拉山模糊的輪廓,盧瑟酒店廢墟猙獰的剪影,還有那些在風雪中依舊堅守哨位、如同黑色磐石般的身影,都在迅速后退,變得模糊。
裝甲車沿著被工兵勉強清理出來的、覆蓋著厚厚冰殼的道路,向著19公路備用起降點的方向駛去,最終徹底消失在茫茫的、無邊無際的雪幕之中。
翻卷的雪浪迅速抹平了車轍,仿佛從未有人離開。
只有漫天的風雪,和永不停歇的炮火轟鳴,依舊籠罩著貝爾格萊德,籠罩著這片被鮮血和鋼鐵反復浸透的戰(zhàn)場。
戰(zhàn)斗,仍在繼續(xù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