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1章 寒風(fēng)咖啡（第5頁）

她指的是深藍。

斯維特蘭娜的聲音低了下來，帶著一絲復(fù)雜的情緒：

“有時候……我真的很羨慕卡佳姐姐和阿廖沙哥哥。他們穿著軍裝，在那么重要的位置上，為祖國做著那么直接、那么…英勇的事情。卡佳姐姐有她的手術(shù)刀和勛章，阿廖沙哥哥有他的降落傘和戰(zhàn)友。而我……”

她低頭看著自己因為畫圖而沾染了些許顏料痕跡的手指，“我只有畫板和丁字尺，設(shè)計著還不知道能不能建起來的房子。在這個時代，感覺……有點無力。”

這番話，像一根細小的針，輕輕刺中了彼得羅夫心中最柔軟也最復(fù)雜的角落。

他看著女兒低垂的眼睫，看著她手指上那些屬于她所熱愛事業(yè)的痕跡，心中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澀和……驕傲？

“斯維塔，”彼得羅夫的聲音異常溫和，甚至帶著一絲他極少流露的感性，“看著我。”

斯維特蘭娜抬起頭。

“戰(zhàn)爭，不僅僅是前線的炮火和勛章。”

彼得羅夫緩緩說道，灰藍色的眼眸深處仿佛有冰層在融化，“它摧毀城市，撕裂家庭，留下滿目瘡痍。卡佳在拯救生命，阿廖沙在保衛(wèi)土地，他們都在最前線承受著戰(zhàn)爭的殘酷。這很英勇，是的。但他們的英勇，是為了終結(jié)戰(zhàn)爭，為了讓這片土地恢復(fù)和平。”

他的目光變得深邃而悠遠，仿佛穿透了咖啡館的墻壁，看到了遙遠的未來：

“而和平到來之后呢？斯維塔，當(dāng)炮火停歇，硝煙散去，城市變成廢墟，家園需要重建。那時，誰去撫平大地的傷痕？誰去為流離失所的人們重新設(shè)計遮風(fēng)擋雨的屋檐？誰去用磚石和藍圖，重新賦予一座城市希望和尊嚴？”

他停頓了一下，目光重新聚焦在女兒身上，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鄭重：

“是你。是你們這些建筑師。你們手中的筆和尺，同樣是武器，是重建家園、重塑未來的武器。你們的戰(zhàn)場在未來，在廢墟之上。你們的勛章，將是那些拔地而起的新家園，是孩子們在安全明亮的學(xué)校里讀書的笑臉，是人們在你們設(shè)計的公園里享受和平的午后陽光。這份責(zé)任，這份創(chuàng)造未來的力量，同樣至關(guān)重要，同樣值得尊敬，甚至……更加艱難和漫長。”

彼得羅夫的聲音不高，卻如同洪鐘大呂，敲打在斯維特蘭娜的心上。

她怔怔地看著父親，碧綠色的眼眸中泛起一層薄薄的水光。

她從未想過，自己選擇的道路，在父親這位鐵血將軍的眼中，竟有著如此深遠的意義和價值。

那份困擾她的“無力感”，似乎被父親的話語注入了一種沉甸甸的力量。

“爸爸……”

斯維特蘭娜的聲音有些哽咽。

“至于羨慕，”彼得羅夫嘴角極其罕見地向上牽動了一下，形成一個極其細微的、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弧度，“卡佳的手術(shù)刀下是破碎的生命，阿廖沙的每一次跳傘都可能無法歸來。他們的勛章背后，是你無法想象的沉重。而你，斯維塔，你擁有設(shè)計未來的自由和希望，這才是最珍貴的禮物。好好珍惜它，守護它，用你的才華，去建造一個值得他們用生命去保衛(wèi)的未來。這，就是你現(xiàn)在最有力的‘戰(zhàn)斗’。”

咖啡館里陷入了短暫的寂靜。

窗外的風(fēng)雪似乎也小了一些。

斯維特蘭娜用力地點點頭，眼中的水光化作了堅定的光芒。

伊戈爾也深受觸動，看向彼得羅夫的目光中充滿了更深層次的敬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