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這些鋼鐵棺材之間,是更多、更令人觸目的——
雙方士兵的尸體,以各種僵硬的姿態倒伏著,鋪滿了街面。
有些顯然是最近交火留下的,還有些,則已經在那里躺了不知多久,軍服褪色,裝備銹蝕。
這房間里也不“干凈”。
黑狐的目光轉向房間角落。
幾具蜷縮在一起的尸體靠在墻根,身上覆蓋著厚厚的灰塵。
他們穿著平民的衣物,早已凍得僵硬、發黑,臉上凝固著痛苦和恐懼的表情。
看這腐爛程度和灰塵積累,至少是半年前,GtI第一次發動冬季攻勢時被卷入的可憐人。
或許是在躲避戰火時被困在這里,活活凍餓而死。
一股混合著灰塵、霉菌和若有若無尸臭的沉悶氣味,始終縈繞在鼻端。
“嚓。”
黑狐終于劃燃了火柴,點燃了嘴上的香煙。
他深深吸了一口,辛辣的煙霧涌入肺葉,暫時壓下了令人不快的味道。
吐出長長的煙柱,煙霧在從窗戶破洞透進來的昏黃光線下盤旋。
駭爪依舊保持著瞄準姿勢,但似乎察覺到了他的動作:
“你是怎么……習慣這個味道的?尸臭。”
黑狐愣了一下,沒想到她會問這個。
他彈了彈煙灰,看著火星飄落。
“習慣?”
他搖了搖頭,“習慣不了。沒人能真正習慣。只是……學會了不去想它。用更強烈的味道蓋住它,比如煙,比如火藥味。”
“你呢?我記得你之前在北非待過。”
駭爪的槍口微微移動,掃描著另一個可能的狙擊點。
“嗯。北非,阿薩拉。”
“剛開始也不行。吐過好幾次。那邊溫度高,尸體……變化很快。味道更沖。”
她稍微調整了一下姿勢,讓外骨骼分擔更多重量。
“后來,有個老教官告訴我,別把它當成‘尸體’的味道。把它想象成……戰場本身的味道。一種信號,告訴你這里發生過什么,提醒你保持警惕。這么想,好像就好受一點了。”
“再后來,忙著偵察、滲透、破解系統、引導火力……忙起來,就顧不上聞什么味道了。等注意到的時候,鼻子好像已經麻木了。”
黑狐默默聽著,又吸了一口煙。
他能想象那種場景,烈日,黃沙,以及比貝爾格萊德更快腐爛的死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