光線勾勒出一個坐在擔架床邊的身影。他穿著一身沾染了污漬和塵土的GtI作戰服,外面套著醫用隔離衣,臉上帶著明顯的疲憊,下巴上冒出了青黑色的胡茬,鬢角甚至能看到幾縷刺眼的霜白。
但那雙眼睛,此刻正牢牢地、一眨不眨地看著她,里面翻涌著復雜難言的情緒——
是震驚,是慶幸,是沉重,還有一絲……
她看不懂的痛楚。
是黑狐。
王文淵。
看到他的那一刻,駭爪眼中先是閃過一絲極度恍惚的、仿佛從漫長噩夢中掙扎出來的茫然和難以置信。
他還活著……
她也還活著?
但這絲光亮僅僅持續了一瞬,就如同風中殘燭般迅速熄滅了。
取而代之的,是一種下意識筑起的、帶著戒備和疏離的冰冷外殼。
她移開了視線,不再看他。
她想撐起身體,看看周圍,弄清楚情況。
但僅僅是抬起上半身這個微小的動作,就讓她眼前一陣發黑,頭暈目眩,不得不用手肘死死撐住床沿才沒摔回去。
“別動。”
黑狐的聲音立刻響起,同時一只手已經輕輕按住了她的肩膀,生怕弄疼她。
“你昏迷了很久,身體很虛弱。”
駭爪抗拒地掙了一下,但那點力氣微不足道。
她最終放棄了,重新躺了回去,目光空洞地盯著頭頂那盞晃動的燈,或者說,透過那盞燈,望向了某個虛無的遠方。
黑狐看著她這副樣子,嘴唇抿了抿,沒有再多說什么。
他默默地拿起旁邊小桌上的水壺,倒了一杯溫水,插上一根吸管,遞到她嘴邊。
“先喝點水。”
駭爪沒有反應,依舊盯著天花板。
黑狐的手固執地停在那里。
僵持了十幾秒,或許是喉嚨的干渴最終戰勝了意志,她極其輕微地偏過頭,嘴唇含住了吸管,小口小口地啜吸起來。
冰涼的水流劃過灼痛的喉嚨,帶來一絲短暫的舒緩。
喝完水,黑狐又拿起了藥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