『你想說什么?』
『我想問你,』林鋒盯著他的眼睛,一字一句地說道,『想不想給伍六一報仇?』
成才的呼吸停住了。
他看著林鋒,眼神里有震驚,有疑惑,還有一絲被點燃的火焰。
『你……什么意思?袁朗不是駁回你的請求了嗎?』
『他是駁回了。』林鋒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,『他駁回的是一份寫在紙上的,符合規(guī)章制度的正式請求。』
成才的瞳孔收縮了一下。
他不是傻子,他瞬間就明白了林鋒話里的意思。
『你要……私自行動?』他的聲音都在發(fā)顫,那不是因為害怕,而是因為激動。
『沒有命令,沒有支援,沒有身份。出了事,我們就是一群擅離職守,越境作戰(zhàn)的逃兵。死了,連一塊像樣的墓碑都沒有。』林鋒平靜地陳述著所有的后果,『甚至,我們可能會被當(dāng)成罪犯,被自己人追捕。』
他看著成才,『即使是這樣,你還敢嗎?』
成才笑了。
他慢慢地站起身,撿起地上的狙擊槍,仔細地擦拭著上面的灰塵。
他的動作很慢,很認真,像是在對待自己最珍視的愛人。
『林鋒。』他沒有回頭,聲音卻無比清晰,『我等你這句話,等了很久了。』
他轉(zhuǎn)過身,將槍背在身后,朝林鋒伸出了手。
『算我一個。』
林鋒握住了他的手。
兩只手,都很用力。
『好。』
林鋒轉(zhuǎn)身離開靶場,下一個目標(biāo),是鋼七連的宿舍。
宿舍樓后面有一片小樹林,許三多常常一個人待在那里。
林鋒找到他的時候,他正抱著膝蓋坐在地上,看著螞蟻搬家,眼神空洞。
曾經(jīng)那個有些憨傻,但眼睛里總有光的農(nóng)村兵,現(xiàn)在像一尊失去了靈魂的雕塑。
林鋒在他身邊坐下。
兩人都沒有說話。
過了很久,許三多才用蚊子一樣的聲音開口。
『班長他……以前也喜歡看螞蟻。他說,螞蟻都知道為了一個家,要使多大的勁兒。』
林鋒從口袋里拿出一顆大白兔奶糖,剝開糖紙,遞給他。
這是以前伍六一最喜歡塞給許三多的。
許三多看著那顆糖,眼圈一下子就紅了,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,砸在塵土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