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城見林鋒不說話,語氣更急了。
『林鋒,我不是在質疑你的指揮,我是為我的兵負責!鋼七連的每一個兵,都是我的兄弟!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……』
『連長。』
一個平靜的聲音打斷了高城。
是伍六一。
他終于開口了,聲音不大,卻讓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。
他慢慢地轉向高城,臉上沒有什么表情,但眼神里卻翻涌著復雜的情緒。
『你剛才說,我是你的兵。』
高城一愣,『對,你永遠都是我七連的兵!』
『可我現在,是指揮官麾下的士兵。』伍六一的視線轉向林鋒,『我的指揮官,是他。』
他這句話,像是在高城和自己之間,劃下了一道清晰的界線。
高城的胸口劇烈起伏著,他死死盯著伍六一。
『伍六一,你這是什么意思?你以為我是在小看你嗎?我是在保護你!』
『保護?』
伍六一忽然笑了一下,那笑容里帶著七分自嘲,三分悲涼。
『連長,從我裝上這玩意兒開始,我就不需要任何人的保護,更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和可憐!』
他抬起腳,用腳后跟重重地磕了一下地面,那條高科技義肢與地面碰撞,發出一聲沉悶的金屬撞擊聲。
『它只是我身體的一部分,和我的手,我的眼睛,沒什么兩樣!它能讓我跑,能讓我跳,更能讓我殺敵!』
他的聲音陡然拔高,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。
『我自己的腿,我自己最清楚!我能做什么,不能做什么,也只有我自己知道!我不是個瘸子!更不是個需要被特殊照顧的廢物!』
『伍六一!』高城怒吼道,『這是命令!你不能去!』
『你現在不是我的連長!』伍六一也吼了回去,脖子上的青筋暴起,『我的指揮官是他!只有他能對我下命令!』
兩個最驕傲,最執拗的鋼七連軍人,就這樣在簡報室里對峙著,誰也不肯退讓。
空氣中充滿了火藥味。
史今終于忍不住了,他走到兩人中間,試圖緩和氣氛。
『連長,六一,你們都少說兩句。這事兒……這事兒咱們可以再商量。』
袁朗一直靠在角落里,雙手插在口袋里,饒有興致地看著這一幕。他沒有插話,他想看看,林鋒這個新任指揮官,要如何處理自己上任后的第一個,也是最棘手的一個難題。
這不僅僅是一個戰術安排,更是人情與命令,情感與理智的交鋒。
所有人的目光,最終都匯聚到了林鋒身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