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周后,A大隊地下三百米,『零號項目』基地。
這里的空氣帶著一股過濾循環后特有的干燥味道,燈光是均勻分布的冷白色,照得一塵不染的合金地面泛著幽光。除了通風系統發出的細微嗡鳴,整個空間安靜得能聽到自己的心跳。
成才靠在一面光滑的墻壁上,雙手抱胸,用腳尖一下下地點著地,眼神里帶著七分審視和三分不耐煩。
“我說,這都快一個小時了,搞什么名堂?把我們叫到這個耗子洞里來,就為了讓我們在這兒干瞪眼?”他瞥了一眼旁邊站得筆直的伍六一。
伍六一目不斜視,站姿像一棵扎根在地板里的松樹?!懊钍亲屛覀冊谶@里待命。那就待著。”
“待著?六一,你就不覺得這事兒邪門?一個莫名其妙的『零號項目』,把我們幾個抽過來,連個具體任務都沒有。還有,憑什么是林峰當組長?他再厲害,資歷也擺在那兒,我們憑什么要聽他的?”成才的聲音不大,但在空曠的房間里卻顯得格外清晰。
角落里,拓永剛正在活動著手腕,聞言咧嘴一笑:“怎么,不服氣?不服氣你也搞一份上百頁的報告上去,讓大隊長和將軍們給你點頭啊。我倒是挺好奇的,林峰那小子腦子里到底裝了些什么,能讓上頭開這么大綠燈。”
“好奇?”成才冷哼一聲,“我只知道,老A的規矩是靠拳頭和子彈說話,不是靠筆桿子。吳哲,你是文化人,你來說說,這算哪門子道理?”
被點到名的吳哲正扶著一副黑框眼鏡,仔細研究著墻壁上一道看不出用途的凹槽。他聞言轉過身,苦笑著攤開手:“你可別問我。我現在感覺自己就像是上了一艘賊船,船長是誰不知道,要開到哪兒去也不知道,只知道這艘船的名字聽起來挺唬人?!?/p>
他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,最后落在了許三多身上。
許三多沒參與他們的討論。他正拿著一塊不知道從哪兒找來的抹布,一絲不茍地擦拭著一張金屬會議桌,仿佛這是他進入這個基地后接到的唯一一個明確的命令。
“三多,你別擦了,那桌子比你的臉都干凈。”成才忍不住開口。
許三多停下動作,有些茫然地看著他:“可是……閑著也是閑著。”
“你啊……”成才搖了搖頭,話說到一半,房間的合金門無聲地滑開了。
林峰走了進來。
他穿著一身干凈的作訓服,臉上已經沒有了病態的蒼白,眼神平靜。他身后跟著袁朗,袁朗的表情還是一如既往,帶著點玩世不恭的笑意,但那笑意卻沒抵達眼底。
所有人的議論聲瞬間停止了。
林峰走到會議桌的主位,將一份文件放在桌上,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。
“人都到齊了?!彼拈_場白簡單直接,“從今天起,『零號項目』預研小組正式成立。我是組長林峰,他是副組長袁朗,他是首席科學家吳哲?!?/p>
他指了指袁朗和吳哲。
“我們,”他頓了頓,視線在成才和伍六一臉上停留了片刻,“是觀察員,或者說,是第一批受試者。”
“受試者?”成才的眉頭立刻皺了起來,“林峰,你把話說清楚,什么叫受試者?我們是來當你的小白鼠的?”
“你可以這么理解?!绷址宓幕卮鹌届o得沒有一絲波瀾。
“你!”成才的火氣一下子就上來了。
“成才!”伍六一低喝一聲,制止了他。伍六一看著林峰,沉聲問道:“林峰,我們都是老A的兵,是你的戰友。大隊長讓我們過來,我們二話不說。但你至少得告訴我們,這個項目,到底是要干什么?總不能讓我們當睜眼瞎。”
“是啊,組長。”吳哲也推了推眼鏡,語氣里帶著一絲懇切,“報告我看過,理論很……超前。但具體要怎么做,第一步是什么,你總得給我們交個底,不然大家心里都沒譜?!?/p>
林峰沒有立刻回答。他拉開椅子坐下,然后看向袁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