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事令虞蘭芝短暫地開心了下,又很快低落,越墜越低,不過她尚且清醒,梁元序不需要任何人憐憫。
殊不知婉拒梁元序求親的姑母正躲在房中悔得腸子都青了。
捂著帕子不停抹著淚。
不是她不滿意梁元序,而是想起出閣前與梁夫人的舊怨,一時上頭就拿起喬來,沒想到梁夫人比她還驕傲,拿著庚帖扭頭打道回府。
她后悔不迭可也不能追出去不是,那豈不顯得自家太便宜了。
婆母恨鐵不成鋼咒罵她攪家的作精。
近幾年圣上哪道旨意不是梁元序親筆擬定的,他說話的分量有時連內閣都要三思。這般年輕有為,又肯低身下氣求娶,重修兩家情誼,卻被她攪合沒了。
這廂的虞蘭芝卻沒有太多時間悲春傷秋,因為她的齋娘名額即將被陳太師的孫女頂替。
她求祖父出面給自己說說情,可祖父日理萬機,哪有空搭理她,更別提為她得罪陳太師。
虞蘭芝拿著尚未被收回的齋娘腰牌來到太常寺。
當值的胥吏見來人是個小娘子,立刻板著臉,“齋娘歸郊社署管。”
“可郊社署歸太常寺。”
“各署有各自署令,你找這里沒用,官爺也不可能見你一個小娘子。”胥吏見她年紀小,多少有些心軟,主要是做齋娘的門第不是他能得罪的,便耐著性子道,“這事只能問你們署令,她是女官,打探起來方便。”
虞蘭芝倒也知眉高眼低,官衙重地豈容強來,便福身謝過胥吏,憑借腰牌混進郊社署,道明來意,郊社署的人將她丟在穿堂就消失不見。
顯然是要晾著她,等她自覺沒趣主動離開。
婢女沒有腰牌進不來,虞蘭芝孤身等待,口干舌焦,不禁走出穿堂,兩手搭在額頭擋住刺眼的光線張望。
郊社署一派肅穆,巍峨的城墻數丈高,寬大的木門黑漆鑲銅,地上是青白的磚石,一切都是沉沉的,直到那人從廡廊盡頭沐光而出,塵世才有了色彩。
他上半身平穩,步伐不緊不慢,邁著標準的士大夫方步。
梁元序冰冷無波的眸子瞥向虞蘭芝的方向——五娘?
他彎唇笑了笑,眉目柔和。
虞蘭芝就被燙了一下。
是夏日的風太熱,吹得她的臉也冒熱氣。
“五娘,你怎么在這里?”梁元序走過來。
虞蘭芝仰頭看向他,又觸電般挪開視線,支支吾吾道:“我來問問齋娘的事兒。”
“虞侍郎近來公務繁忙,甚少露面,還請五娘代我向他老人家問安。”梁元序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