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含漪始終安安靜靜的坐在一邊,等著謝玉恒在那張和離書上落筆。
直到腳步頓在小案前,謝玉恒快要落在紙面上的手一頓,側(cè)頭看向季含漪:“你想好了?”
“這就是你想要的?”
“我落筆了,你再回來,也別想了。”
季含漪一怔,對上謝玉恒的視線,那眼里的情緒她看不明白,她只點頭,聲音動聽又沒有絲毫猶豫:“謝大爺成全。”
謝玉恒的手上一抖,懸空許久的筆尖上墨水滴落,正染在署名那里。
謝玉恒低低看著那墨印,他忽然扔了筆,聲音帶著股他自己都難以察覺的急切和解脫:“這張紙臟了,我下回再寫。”
說完,謝玉恒知曉自己幾乎是狼狽的抽身離開的。
他大力的掀開簾子,掀開水晶珠連,走入外間,踏入寒風(fēng)里。
他連斗篷也未披,在寒冷里卻絲毫感覺不到一絲冷。
踉蹌的出了院子,走過青石路,在湖邊的假山上,他一只手撐在上頭,眼眶紅了。
他還記得那一刻,剛才那一刻,他終于明白,徹底的明白,季含漪要離開他。
季含漪要與他和離。
身后追過來的隨從,手上拿著貂絨斗篷過來,聲音著急:“爺,先披上斗篷。”
謝玉恒一把推開了隨從的手,又往湖邊過去。
冷風(fēng)陣陣,明月高懸,他低頭看向湖里的倒影,看著湖里的那個人。
他覺得那個人一定是陌生的。
從前他幾乎沒放在心上過的季含漪,為什么在她說她要和離的時候,自己竟這般舍不得。
或許是從前習(xí)慣了她的樣樣溫順,其實他心底里從未想過她有一天不會是他的妻。
盡管他認(rèn)不清自己對李眀柔究竟是什么感情,他也從來沒有想過讓季含漪離開自己。
旁邊的長隨見著謝玉恒搖搖欲墜的站在湖邊,頓時也是嚇壞了,一下跪在地上抱著謝玉恒的雙腿哭著:“爺,回吧,外頭天冷。”
謝玉恒在隨從的哭聲里慢慢反應(yīng)過來,又閉上眼神,踉踉蹌蹌轉(zhuǎn)身往書房走。
腦中卻全都是剛才季含漪毫不猶豫讓他落筆的樣子。
從前最在意他的季含漪,怎么可能會離開他呢……"}