黃時雨笑道,“那是好事呀,挺好的。”
她笑的時候兩行清淚汩汩而落。
黃秀才不會回頭,所以他看不見,說完了該說的抬腳就朝大門去了,家里還有一堆事情。
黃時雨捧著空蕩蕩的茶盞,獨自坐了很久。
坐累了才重新上樓繼續練字。
偶爾也在紙上隨筆勾勒,有時青山有時日升日落,想到什么勾勒什么。
柳兒一開始看不太懂,只覺得宣紙東一塊黑,西一塊灰的,斑斑駁駁的,看得多了竟覺知出一絲意境,還怪好看的。
她撫掌道:“我以前在廟會見過秀才畫畫兒,五顏六色的,綠的樹紅的花兒,還有穿彩色裙衫的仙女娘娘,竟不知二小姐的一筆黑白,深深淺淺也能畫一方世界,好看得緊呢?!?/p>
真的好看嗎?黃時雨亂畫的,此前從未動過筆,也無人教過她技巧。
沒人教過,所以也算自成一派。
她尚未自知。
只知浪費了許多本該用來練字的宣紙,只好自掏腰包前去文硯齋購買。
此后日漸成癮,時常偷摸自娛自樂暫且不提。
黃太太一番李代桃僵的相親操作,不僅解決了晴娘的終身大事,也將黃時雨重新拉回了手心,待價而沽。
不意黃秀才竟因此事真正生惱,接下來一連數月不再進她房間。
廿八雙日,黃時雨將餐食送去了學館。
華山長就在室內用餐,而學生巳時才會來此間。
小老頭吃相斯文,邊用餐邊將一本半舊的書往旁邊推。
黃時雨瞄了一眼乃《文公散集》。
文公應是個很了不起的人物,會寫詩會畫畫,當然還特別有錢,此書便是他周游天下時所寫,還有親筆繪的插圖,妙趣橫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