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左大人,你不能走!”韓意淮的聲音竟有絲顫抖,這事不能這樣,否則明兒梅娘得鬧死他。
御醫恨不能跪下磕頭,“殿下,這事兒下官不走也幫不了?。 ?/p>
銀鶴已經與另一名宮婢跑了出去,哪里敢多看帳中一眼。
韓意淮喘著粗氣扣緊黃時雨,防止她亂抓亂摸,“有沒有降熱的藥先給她喝兩碗,或者扔進水里?!?/p>
御醫垂眸道:“殿下慎重,表面除熱乃大忌,輕則導致血脈破裂,重則內臟出血,下官,呃,下官先告退了?!?/p>
唯恐明兒肅王反應過來,惱他瞧見了太多不該瞧見的春色,秋后算賬。
韓意淮又不是什么坐懷不亂的君子,因為惹不起黃時雨才不敢再冒犯她,如今她主動“冒犯”他,不啻干柴引烈火。
他口干舌燥,一面死死抓住自己腰帶,一面往后退,“你,你冷靜一下,明兒你就會翻臉,我才不要這樣……”
黃時雨兩眼發直,氣喘吁吁,那點子力氣也只能原地著急,壓根就奈何不了韓意淮分毫。
“水,水……”太多眼淚混合著汗珠低落。
韓意淮為她倒水,才倒了一半就被她奪走一飲而盡,然后當著他的面胡亂解衣服,“熱,我快熱死了,你,你走……”
想來她還有一點神志,竟是不想“傷害”他。
韓意淮怎么走,走了她就沒命了。
“梅娘,你還能聽見我說話不,我幫你好不好,可你也得答應我,用完了不許翻臉,嗯,梅娘……”他顫抖著將她攬入懷中。
黃時雨“噗”地吐了一口血。
“梅娘!”韓意淮以袖為她擦拭。
此般溫柔用在此時此刻反倒像酷刑,她額頭的汗越來越細密,滾落一串難捱的眼淚。
韓意淮無計可施,一顆心快要跳了出來,所承受的煎熬與痛苦并不亞于她。
他往后退了一步,梅娘就踉蹌著往前走一步。
韓意淮用力攥緊了手心,一步一步往后退,梅娘就跟著他邁進了一層一層的鮫紗帷幔中。
如水的紗帳靜謐須臾,陡然晃動起來。
黃時雨的啜泣愈來愈小聲,轉為了悶悶地輕哼。
枝頭一朵潔白如雪的木芙蓉悄然綻放,夜風里顫顫,片片由白轉紅,每紅一寸盛開一寸,當它完全綻放,世上便有了傾城的花靨。
黃時雨的腦子漸漸化成了漿糊。
迷蒙中驚濤拍岸,烏云滾滾,再無退路,忽然云縫中撕開一道口子,露出了一線天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