以后圓了房,她自會明白不用防著他的。
簡珣尚未經(jīng)事,腦海甫一閃過“圓房”,霎時面頰火燒似的躥紅,控制不住地想象梅娘橫呈眼底,她害羞的模樣一定很可人,嬌怯又緊張。
他眨眨眼,努力平了平心緒,重新溫習(xí)功課。
自從入駐砌園,簡珣白晝時常留心觀察奇石造景,前面就說過,砌園有移天縮地之妙,搬三山五岳于景,他便將這些景刻進腦子里,直到結(jié)束了一日功課,夜深人靜之際,就著腦海的記憶提筆描摹。
每畫好一幅,則于對頁親筆題詩,再蓋上自己的小方印。
他本就擅長山水林鳥暈染,畫多不見筆鋒而渾然一體,又特特用了石青石綠設(shè)色和最好的雙林綾絹。
希望以此彌補梅娘沒有《文公散集》的遺憾。
華山長那里是唯一的孤本,寧死也不肯賣的。
就這樣,一邊求學(xué)一邊作畫,雖因繁忙行進地斷斷續(xù)續(xù),但簡珣用了十二分的耐心。
臨近回澤禾之日,整好積攢了十二幅畫并十二首詩,他親手裝訂成冊,取名《砌園勝景冊頁》。
簡珣坐在燭光下稍稍活動手腕和肩膀,端量親力親為的絹本設(shè)色,想象著梅娘驚喜的模樣。
得意之余忽又生出些微沮喪。
這般討好的嘴臉難免墮了男子漢的威風(fēng),轉(zhuǎn)念一想,為人夫君的威風(fēng)理應(yīng)表現(xiàn)在責(zé)任與氣度上,何必計較閨房之趣。
耳鐺
左等右等不見人歸,日子眨眼就翻到了初四。
黃時雨著急呢,回鋪子不僅有錢拿還可以學(xué)術(shù)算,最為主要的是作畫練字更自在。
她開始尋思不若自己先行一步……就被黃秀才劈頭蓋臉地訓(xùn)斥,“混賬,沒有你,難不成讓簡少爺替你捎帶奴婢,他成什么了?”
確實很失禮。
黃時雨連忙屈膝領(lǐng)訓(xùn),心里卻存了些微不服氣——若非你們私下商定,我又何須在這里干熬。
為了等簡珣,黃時雨不得不往后順延了回甜水鋪子的日期。
七月初六總算盼來了他老人家。
福生指揮男仆又來黃秀才家運送京師方物。
黃太太恍然生出一種簡珣就是黃家女婿的錯覺。
不由滿臉堆笑,套近乎道:“福生小哥,快些進來坐坐。”
福生心里暗笑,面上淺笑,四兩撥千斤道:“多謝太太好意,我還有其他差事,便不叨擾了。”
望著福生遠(yuǎn)去的瘦削背影,黃秀才沒好氣地瞪了黃太太一眼,無知蠢婦。
“瞪我干嘛,我不也是為了拉近關(guān)系。見不著女婿那便同他身邊的人熟絡(luò)熟絡(luò)也是好的。”
“以后遇到這樣的事,直接讓手底下人給賞錢,再或者多一句進來喝杯茶。”黃秀才沒來由地?zé)┰辏椭宰佣谒齼删洌掖掖┻^影壁。
黃太太嘟囔了幾聲,從前都是黃秀才與貴人們迎來送往,她哪里懂這些,復(fù)又想到那一箱箱方物,頓時眉開眼笑,攜著仆婦徑直去了耳房翻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