黃太太認知有限,拎不清其中環環相扣的因果,只以為有梅娘這層關系,便能成為簡珣的岳母,從此高枕無憂,坐享岳母該有的好處,殊不知,有沒有她這個岳母,都不影響黃時雨的未來,更何況她又是如此糟糕,簡珣沒空搭理她,已算她命好。
聰明的話就該立時茍藏,最好使得簡珣長長久久不記得她,方為上上策。
首次上衙就去曄明宮當值,十一這日傍晚,下人將此事回稟程氏。
程氏目光有過一瞬不容錯失的訝異,旋即斂了斂,“我知道了,少爺有沒有其他吩咐?”
下人道:“回夫人,少爺只要了一床錦被,方才半道上小的恰好碰見素秋,同她說了此事,想必現在錦被已經在送去的路上。少爺請您和少奶奶放寬心,宮里什么都有,要錦被是因為不習慣用他人的而已。”
宮里確實什么都有,皇帝不至于餓著凍著自己的臣子,但臣子也得明白一個道理,進宮當差是為了侍奉帝王而不是來享受富貴的,那么用以休息的舍館就不可能多么講究。
吃食方面尚可,熱水管夠,但床鋪就是普通的硬板床,鋪了層薄薄的褥子,被衾不提也罷,無人愿意共用,皆是自帶。
這樣的舍館葉學士睡得,閣老重臣睡得,小小一個簡珣自然也睡得。程氏心里不舍,臉上卻沒有流露一絲一毫的不滿。
黃時雨安安靜靜的,待程氏說完了話才對下人道:“告訴素秋,把那條醬色地織金妝花毯也一并送去。”
醬色毯輕薄方便不占地方又能鋪在身下。
連被衾都不愿共用,褥子自不必說。
程氏滿意的目光投向了黃時雨。
“回少奶奶,素秋同您想到了一處,都備下了。”下人回道。
黃時雨和程氏對視一眼,婆媳二人再無后顧之憂,一同布置花農送來的牡丹和蘭草,又用了晚膳。
程氏想,阿珣端水能力高超,將來定能哄好后院,省的她操心了。
次日旬假亦是黃時雨的生辰。
晨間,她自清苑回到不二齋,打算睡個回籠覺,不意才瞇了片刻就聞到了熟悉的氣息。
簡珣雙手捧著她的臉,拉近自己,上下打量,又不想顯得自己離了她不可,便強作淡然臉色,淡然語氣道:“想不想去濟恩寺放紙鳶?他家的素齋比你最喜歡吃的肉還好吃。”
黃時雨果然睜開了眼,嘴角有些壓不住,卻道:“那我們也帶上娘吧,她終日不出府,多憋悶。”
這么好的提議,卻沒得到簡允璋的夸贊。
她睜了睜眼睫。
簡珣的臉龐近在咫尺,正滿目溫柔凝視她。
“梅娘真是個好兒媳,也是我的好媳婦。”他摸了摸她的臉頰,“不過阿娘說她不去,今兒是你生辰,讓我帶著你好好玩。”
春光明媚,鮮衣怒馬少年郎擁著佳人,驅馬朝著濟恩寺的方向疾馳。
丫鬟小廝乘坐馬車不遠不近跟在主子馬后。
許久未騎馬,黃時雨略略緊張,雙手用力抓著身前馬鞍,身后簡珣嘲笑她,道:“一粒豆大的膽子,連墨雪這般溫順的脾性都害怕,你是怎么不怕我的呀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