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絕不承認二小姐曾與男子同床共枕過。
卻又想到另一層要命的,欺瞞長輩私銷文書,足以令老爺動用家法,氣急之下打死、賣了亦或隨便嫁了也不是不可能。
任何人包括官府都無權干涉一位父親處置不孝逆女。
“二小姐,你不能這樣兒戲,你和簡少爺不同,你這樣會死的……”琥珀用力握住黃時雨的手。
黃時雨倒是樂觀的很,“只要考進畫署,我爹就不會也不敢打死我,因為打死我非但挽回不了他的‘金龜婿’簡允璋,還有可能惹下嫌隙,再一個畫員好歹有個從九品的虛銜,他無權處置朝廷的人,反而讓我活著才有希望,說不定又能賣個好價錢。”
琥珀道:“賣給不清不楚的人家那還不如跟了簡少爺,你為何……”
黃時雨的神情驟然變得冷漠,“畫署明令不收賤籍,貴妾也是賤籍,我只能為妻。單《戶婚律》關于朝廷官員一則的規(guī)令,阿爹就無權賣我為妾,即使為妻也得挑個我同意的才行。”
至少她能有一多半的挑選權,怎么也比阿爹繼母挑的靠譜。
甚至還可以靠一個拖字訣把年紀拖大了嫁不出。
琥珀虛弱地點了點頭,算是認命了,不管如何,她都選擇站在二小姐這邊,卻也不得不提前潑一盆冷水打個防備,“二小姐,你想的都是考進畫署,那萬一考不進呢,有沒有給自己留后路?”
未料二小姐仍是一派輕松自如,并未被冷水澆透,“當然有呀,考不進再重新補一張鬻妾文書,去簡允璋家里做貴妾,一切就當鏡花水月的空夢,日子該怎么過就怎么過。”
琥珀覺得眼眶酸酸脹脹的,二小姐卻像個小大人似的,負著手邁著輕快的步伐,仿佛街道兩旁有她的房子,來回的看著。
其實黃時雨還有個原因沒好意思言明,那便是此地方便挑選夫君。
還有什么比清貧位卑的年輕官員更適合她的呢?
不過那都是很久遠以后再考慮的事,此時的黃時雨只想用心作畫賺錢和備考。
最便宜的一間二進小宅院也要三百五十兩。
坊正將在售的幾處宅院拿給黃時雨看。
不是白給看的,無論買家和賣家都得給坊正紅包,賣家給的多,買家意思一下就成,相當于打探消息的辛苦費。
黃時雨付了二十文錢離開。
房產(chǎn)鋪面交易皆為大額,不同于買菜,所以買家來探知一二離開并不為過,有意的下回自然再來。
坊正喝著茶躺在竹椅上搖晃,如今的小姑娘真闊氣,瞧著挺樸素,開口就問二進的宅院。
月底黃時雨又去了錢老板鋪子,這回他更熱情,直接來到了門外相迎。
黃時雨早就學會了利己,觀老板態(tài)度那自己也可以坐地起價。
她覺得自己的畫配得上這個價格。
錢老板捋須欣賞她的畫,片刻后,道:“不錯,您是個大有前途的,技巧運筆雖還不如大家純熟,但這份靈氣與創(chuàng)新真?zhèn)€兒獨樹一幟,這樣吧,二十兩銀子。”
黃時雨和琥珀心里頭同時一個踉蹌,險些跌倒,雙雙懷疑自己聽錯了。
從一兩銀子突然跨越到二十兩,這是小有名氣畫師才有的待遇,且還不一定每副畫都能如此。
錢老板給的價格遠超黃時雨的預期,而她準備的“獅子大開口”也不過才八兩。
恍恍惚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