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第二天燕鮫醒來的時候,發(fā)現(xiàn)身邊人已經不見了,她慌忙起身,卻見旁邊的小幾之上留著一張紙條,上面寫著兩句話,“不忍離別聞淚啼,載夢伴爾共依依?!毖圊o拿著那張紙,不由得呆了,她知道余淵這是離開了。心中悵然若失,她也不知道自己的選擇是不是對的,不過終究離別還有再次相聚到時候,短暫的分別,或許比長相廝守更加珍貴。燕鮫也不是那種拖泥帶水的人,當下收拾心情,起來整理了一番,便回轉鳳羽島了。
而另一邊,余淵正坐在老虬的背上和他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著。他和幾女的感情糾葛,老虬也知道的七七八八了,只不過這老家伙也是狡猾。從來不主動去八卦。當然了,余淵每當和幾女單獨相會的時候,也定然會將老虬封禁到自己的意識海中,他可沒有那么變態(tài),喜歡留一個電燈泡在。而如今余淵確實需要有個人來和他說說話,開解開解他。昨夜,他一夜沒睡,看一會兒燕鮫熟睡的臉頰,又想一想二人認識的那段日子,而后腦子里又蹦出來一個個奇怪的念頭,比如燕鮫會不會懷孕呢?生男孩還是女孩呢?隨即又想到了那四個在棲仙派中的二女,然后又想到了月影會不會也給自己生一對雙胞胎,念頭紛紛雜雜如同一團亂麻。也說不清到底想了些什么,一直到東方發(fā)白的時候他才醒悟,和燕鮫已經說好了,今日就要離開的。可他低頭在看一眼燕鮫那寧靜的酣睡的樣子,突然不忍看她離別時候的樣子。于是思索再三,給燕鮫留下兩句話,便踏上老虬,離開了。
此時他心中也是不好受,一種憋悶的感覺始終如鯁在喉,咽不下也吐不出。只能問老虬道,“老虬,你說我這是不是在自討苦吃?”
老虬一面破浪急行,另一邊則用神識回答道,“自古英雄愛美人,公子風華正茂,風流一點也算不得什么?!?/p>
余淵聞聽雖然不大認可,但心中總歸是好受了一點,至少從別人的口中聽到了另外一種理由,姑且給自己一個借口吧。可接下來老虬有道,“當年我在蜃境中修煉的時候,后山有一只野豬,也是一個大妖,身邊各種雌獸就多的是,什么狐貍、獐子、獾狗,對了還有老虎……”
“行了行了大哥,別說了——”老虬還在那里回憶往事的時候余淵這邊已經受不了了,將自己和一只野豬相提并論也就算了,還特么拿出來一堆動物惡心人,這老虬也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。不過這么一陣惡心倒是沖淡了余淵的一番離愁,當下也靜下心來,盤膝坐在老虬的背上,繼續(xù)參悟幾日前想到的那種改變物質結構的法門。海風徐來,余淵完全沉浸在那個神奇的猜想當中,他在自己的意識海中,不斷的模擬自己的想法,對其的領悟也越來越深,漸入佳境。也不知道過了多久,還是老虬喊他這才醒轉過來,抬頭一看,眼前已經到了崇明島的碼頭。此時正是夜晚,碼頭上夜涼如水,一個人影也沒有。余淵令老虬重新化身小蛇長短,回到懷中,自己則踏浪登島,直接回到了棲仙派自己的府邸。
此時眾人都已經熟睡,他也不想打擾到大家,于是脫下衣服,自顧自的睡下了。第二天清晨,這才前去馬志堅的住處叩見,隨即幾女也相繼知道了余淵回來的消息,紛紛聚到了一起。都是詢問余淵有沒有危險,那盛奎爾消滅了嗎?余淵如實回答,盛奎爾已經被他滅了,不過他在心中又補充了一句,早就滅掉了。眾女也不疑有他,當下也都松了一口氣。余淵這時候才道,“師父,盛奎爾已經滅掉,波士東不足為患,此時南海已經平定,師父可將勢力向北方逐漸發(fā)展,將天下海域江湖勢力都收歸到天下同門下。具體的事情我就不參與了,明日我便和師姐他們前往蓬萊,還有一些事情我要和滄?;试斦?。”
“好,具體的事情我會和烏海他們幾個商量,不過……”說到這里,馬志堅面上露出了一絲為難之色。
余淵見狀頓時秒懂,“師父,我在俗務沒有處理完之前,不會離開這個世界的,若是在這期間你有什么為難之事,我都可以出面解決,畢竟我也是天下同的一份子。即便是我去了大世界,相信我的名號也能夠解決不少問題,天下同盡管用就是了?!?/p>
“呵呵呵,那就沒有問題了?!瘪R志堅擔心的就是這個,若說這南海,確實已經被天下同納入囊中了,可這世上還不知道有多少強大的存在隱藏在暗處,憑天下同此時的實力,他也是怕到時候力有不逮。如今得了余淵的同意,這便好了。至少天下同還有一張強大的底牌。
這邊和馬志堅告辭,那邊幾女也開始收攏東西。其他人倒還好,也就是日常隨身帶著的,唯獨馬宣若,這是她唯一一次出這么遠的門,馬志堅竟然有些手忙腳亂。讓弟子給準備他又信不過,不放心,自己準備又不知道準備些什么,忙前忙后不但幫不上忙,反倒影響了馬宣若自己收拾東西,弄得她哭笑不得。當然,這種心情余淵也能夠理解,畢竟父女二人相依為伴,過了這么多年,如今女兒竟然離開自己遠行,馬志堅便是再堅強,心中也是不舍。這種情況太正常了。他前世還看過,父母送孩子上大學離開家的時候,痛哭流涕的。不奇怪。
終于,第二天清晨第一縷陽光升起來的時候,余淵他們也踏上了前往蓬萊之路。海浪翻騰,船兒蕩漾,崇明島越來越遠,碼頭上的馬志堅也越來越小,最后只剩下一點黑點。馬宣若卻依舊站在船尾不肯離去,眼淚不爭氣的流了下來。
“哭什么?師父他老人家有的是人照顧,又不需要你,等過些日子想他了便回來看他唄?!庇鄿Y一邊擦掉馬宣若臉上的淚水,一面安慰道。
“可,他們終究不如我照顧的周到。”馬宣若還是忍不住眼淚。
“啊呀,若是這樣我倒有個好主意?!庇鄿Y仿佛恍然大悟,發(fā)現(xiàn)了什么一樣。大聲說道。
“什么主意?”馬宣若也忘了哭了,好奇的抬頭看向余淵。
“我東海家里有幾個鄰居大嬸,都是根本人家的女子,倒是可以給師父續(xù)個弦的。”
“你……”馬宣若此時才知道被余淵給戲耍了,當即揮拳要打余淵,余淵連忙躲開,馬宣若隨后跟上,兩個人就在甲板上你追我趕跑了起來。不過這樣一來,馬宣若果然也從方才離別的情感中跳了出來。人的情感有時候就是這么微妙,一旦陷進去就會按照那個節(jié)奏來思考,很難自己走出來。但一旦跳出來,就如同換了一個腦子一樣。這就是為什么現(xiàn)代社會會有那么多的抑郁癥患者,大多是陷在一個特定的心境當中沒有走出來。
大船在海上乘風破浪,一晃就是十幾天過去,眼見著離開南海越來越遠,余淵心中滿是感慨,想當初自己初入南海的時候還是孤家寡人,而今身旁不但有幾個紅顏知己陪著,又歸烏海和路拾來這樣的兄弟陪著,有老虬、紅爺、老白這樣的異族好友陪著,還帶回去四個兒女,此時如果自己還不知道有大世界存在,那將是何等的幸福。然而有些事情就是這樣的,一旦你達到了一個層次,在回頭看的時候,很多事已經回不去了。大世界的存在就如同一把利刃,懸掛在余淵的頭頂。上輩子的經驗和這輩子的經歷告訴他,命運只能抓在自己手中,千萬不要指望什么救世主,沒有人能夠平白無故的對你好。甚至他在懷疑,當初和真人站在一起抗擊另外一批惡神的那一波神靈,不過是和人類聯(lián)手滅掉異己罷了。此時的大世界,恐怕另有一番景象。
大船之上的日子好不愜意,和幾個紅顏知己調笑罷了,便去逗弄一番孩子,或者是和兩位兄弟開懷暢飲,當真如神仙一般。知知世間樂,忘卻了時間。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日子,這方才到達蓬萊。大船方才靠岸,便有一波人前來迎接,余淵仔細一看才發(fā)現(xiàn)原來領頭之人竟然是李傳智和莫靈川,這二人當初奉命在蓬萊接任路拾來,打造一個新的情報網(wǎng),而后在天下同成立后,便合并入了天下同,作為一個分堂。如今看來已經頗具規(guī)模了。眼前來迎接余淵的怕不是要有二十幾個人,這還是怕太過顯眼,沒有多安排人手。
幾人上前和余淵等人見過禮后,便引著一行人來到了位于蓬萊西城的一戶大宅的門口。余淵還記得當初來蓬萊的時候在西城買過一個小院,也不知現(xiàn)在怎樣了。不過和眼前這座宅院比起來,那就不值一提了??礃幼永顐髦遣焕⑹巧倘酥?,自己留下的那些資本想來已經擴張了不少。安頓好了眾人,李傳智和莫靈川單獨求見余淵,將這些日子在蓬萊的情況簡單匯報了一下。不聽不知道,一聽嚇一跳,余淵沒想到自己在京城已經擁有了十八家大型店鋪,還有六家橫跨南北、東西兩條長軸線的商隊。這不就是富豪了么?這當然離不開當時他離開時候留下的巨額財富,但同時他也不得不佩服李傳智的商業(yè)頭腦。能夠在短短不到一年的時間,將網(wǎng)撒的這么大。當然,李傳智也匯報了,在鋪開了場面的同時,余淵留下的那些財富都已經花光了,現(xiàn)在手中的產業(yè)還都處在發(fā)展階段,進項結余并不多。而且商業(yè)網(wǎng)雖然拉開了,可情報網(wǎng)還仍然處在草創(chuàng)期間,在各大勢力之中已經安插了釘子,可級別都不高,沒有進入核心圈的資格。而對于余淵來說這些已經足夠了,一個巨大情報網(wǎng)的形成,并非是一朝一夕的事情,能夠在這么短的時間內,便取得了這么多成果,他已經很滿意了。
尤其是這情報網(wǎng)雖然歸屬了天下同,可那些產業(yè)卻依然是他余淵個人的。這樣一來,即便是他去了大世界,這些收入也足夠養(yǎng)活他的那些老婆孩子了。雖然這些老婆的娘家都不是一般的有錢,但余淵又豈是吃軟飯之人。狠狠褒獎了一番二人,余淵這才靜下心來,思考下一步的打算。此次回到蓬萊,他并非是路過,也不僅僅是要向父母稟報自己的終身大事,而是在進入大世界前,他要和滄?;蕯偱?。在這蓬萊島上,還有一個釘子需要拔掉,他不想給自己的大后方留下一點隱患。這邊安頓下來后,他令李傳智準備車馬,自己一個人直奔余長風如今的府邸而去。
從草原回來后,余長風向滄?;蕪兔瑓s奇怪的是滄?;什]有接見他,只是安排一個小太監(jiān)給他一個口諭,令他好好休息一段時間,調養(yǎng)好身體后再回朝。對此余長風很是郁悶,他不知道滄海皇這么做出于什么原因。莫非是因為自己損兵折將,只帶幾個人回來了?不可能啊,他帶回來的可是孟相爺?shù)牡靡獾茏雍团畠?,還有滄海國的公主,非但如此,還收回了北離關,甚至將草原的局勢弄得打亂,形成了四分五裂的局面。這些事情隨便拿出來一件,都足夠加官進爵了,可偏偏滄海皇連個面都不見。饒是他余長風足智多謀也不知道對方葫蘆里面賣的是什么藥。只能徒呼怪哉。
最郁悶的是一向無所不能的不知堂,也沒有任何有用的消息傳出來,只知道余長風他們回來幾天前,滄海皇就開始不上朝了??删唧w什么情況也摸不清楚?;蕦m內苑依舊是江湖的禁地。余長風有心派人潛入皇宮查探,可思來想去終究還是不敢輕舉妄動。你以為那些大內供奉都是吃干飯的么?琴嫗的手段他已經見識過了,絕非一般人能夠抵擋的。而且據(jù)說琴嫗在供奉堂中,身手不過排在中等的位置。最后只能靜觀其變,整整在府中郁悶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