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多時,李京平著一身便裝,從府內出來,對余淵道,“去清涼山菩提寺。”
余淵一邊給李京平墊上馬凳,一面應聲道,“是老爺。”心中卻在迅速盤算,這清涼山菩提寺,并非是一座寺廟,而是一處文人墨客踏青的景點。清涼山距離京城并不遠,山也并不高,卻勝在林豐木秀,山間流水潺潺,風光宜人,是京城達官貴人常去消暑的好地方。有商戶看中了此處商機,便在山腳下購買了一片土地,修建起一座酒樓兼客棧。雖然是一處商鋪,卻請了高人指點,修建的極其古樸雅致,大有一種寧靜致遠的味道。更具特色的是這后臺大老板很是會吊人胃口,酒樓中只提供素食素酒,不售賣任何葷腥之物,酒樓的名字也是別具一格,其名為“菩提寺”。在京都附近也是小有名氣。因此,余淵對這地方也并不陌生。倒是不知道這李京平去此地做什么?
余淵心中做著各種猜想,也是不得要領,只能放棄。畢竟所謂消息分析,必須要有消息才能分析,沒有足夠的信息量,就是神來了也是白扯。情報系統又不是算命,何況就是算命還要生辰八字呢。他余淵總不至于,從一個去清涼山的消息中分析出花來。見機行事吧。放下心思,余淵也輕松起來,
悠哉游哉的坐在車轅之上,欣賞一路的風景。不多時,車子便行出了城門,直奔通往清涼山的大路而去。
這里還是要說一下古代大路的概念。在古時候,能夠被稱為大路的,只有官道。很多人認為,那個時候沒有水泥和瀝青,道路定然是灰塵暴土,下雨后泥濘不堪。其實這種認知是不完整的。古代官道的修建,是有嚴格標準的,其質量甚至不輸給當下的柏油馬路。
這種官道的基礎采用分層填土夯實法,一層層壓實,這樣路基會非常堅實穩定,不容易塌陷變形。主干道大多采用天然石塊、青石板或者是鵝卵石進行鋪設,兩側不但有排水系統,更設有里程標記。每隔一定的距離還設有驛站、茶亭等官方機構設施,配套服務也是相當到位。所以主管修路,在古代是一個肥缺。可以想見一條路一修就是數年,投進去的人力物力無數,沒有一定的背景,哪里能夠撈到這樣的好差事。
此刻余淵的馬車就奔行在這條鋪著青石板的官路之上,馬蹄踏在堅硬的石板之上,發出清脆的聲響,路上偶爾能夠看到來往的行人,倒也不寂寞。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,馬車離開官道,轉入一條窄路,兩側林木漸漸茂盛起來,這是通往清涼山的必經之路,雖然是一條小路,卻因為平日里經常有達官貴人經過,所以修建的也頗為精致。此時時辰還早,除了余淵他們這輛馬車以外路上沒有其他的行人。余淵也是很好奇,這李京平這么早到這里來干什么。有了上一次老和尚的教訓,余淵的警惕性可是越來越高了。也就在這個時候,余淵的頭皮突然一緊。雖然沒有發現有什么異常,可他的直覺卻告訴自己,前方有危險。
他一道神識過去,令那馬匹放慢了步伐,緊接著又向前方覆蓋過去。果然,在前方大約十幾丈遠的樹上,余淵捕捉到了四道隱秘的氣息。余淵心頭暗驚,這是要玩刺殺啊。雖然李京平的死活和他沒有太大的關系,但若此刻李京平死在這里,他定然也脫不開關系,雖然他想走誰也攔不住,可借機邁入朝堂的計劃便要落空了。因此,李京平不能死。可如何能夠在保住李京平的性命的同時,隱藏自己的修為呢?就在他腦子里飛快轉動的同時,前面突然一道氣息躁動起來,余淵當即心頭一警,知道對方已經動手了,目標正是李京平。
只見前方一棵大樹之上,咻的一聲飛出來一支弩箭,恰好射在馬蹄之前。那馬兒驚得一聲嘶叫,前蹄抬起,還沒等它身形隨之抬起的時候,余淵雙手已經分別按到了兩匹馬的屁股之上。這倒不是余淵耍流氓,此刻他的位置也只能夠到馬屁股的位置。一股和煦的暖流從余淵手掌流向兩匹馬的身體內,迅速將它們從驚駭中穩定了下來。四蹄一收,立在大道中央。隨即,四道黑影從樹上落了下來。
這四人手中各自拿著一把鋼刀,臉上蒙著黑布,看不出容貌。其中一人道,“此路是我開,此樹是我栽,要想從此過,留下狗命來。”
余淵這個郁悶啊,這小子是不是沒上過學啊,不應該是要想從此過,留下買路財么?面上卻擠出一臉的驚恐,還有三分色厲內荏的樣子道,“幾位朋友可知道車中坐的是誰嗎?我勸各位還是速速退下的好。”
“哦,你且說來聽聽。”那率先開口的漢子接著道。
“車上坐的是我家老爺,當朝禮部尚書李大人。”余淵說著挺了一下胸脯。
“哦,李大人啊!”那漢子重復了一遍。
余淵道,“正是。”
“哼,我等殺的就是這個狗官!”那漢子語氣突然一變,陡然拔升了一個調門。
“你,你們竟敢殺官?”余淵假裝外強中干的樣子,心中卻飛快的盤算,這些人的來歷。按說李京平身為禮部尚書,應該和江湖人士沒有什么瓜葛,基本上可以排除個人恩怨的問題。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朝中其他勢力買兇殺人。而這個時候殺掉李京平對誰其實都沒有好處。少布使團就要到了,這個難題需要李京平出去頂缸,雖然有了余長風作第一替罪羊。可若是真的出了事情,他李京平無疑是最好的備胎,第二只替罪羊的身份不用多想就能分析出來。所以,就算是朝廷內部勢力相斗,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殺一個頭上懸著殺人刀的人。再往深處分析,按照這漢子的說法,他們就是沖著殺李京平來的,方才那一弩箭何必要射在路上,直接射入身后的車廂中,豈不是更好。最為可疑的是,這漢子的話有些多了,一般這種情況,直接掄刀子砍就好了。完全沒必要弄出這么一套劫道的說辭來。顯然作為殺手來說,不夠專業,太拖沓了。因此,正如柯南所說的那樣,真相只有一個,對方根本不是為了殺人而來,而是另有目的。
就在余淵腦子里電光火石的分析當下情況的時候,那漢子又開口道,“你這趕車的狗腿子,若是識相,趕緊滾蛋,爺爺手中不死無名之鬼。”說罷對著余淵揮舞了一下刀子。
這話一出口,就更顯的不對了,殺人哪有這個樣子的。余淵當下也不多想,心道,“做戲就做全套的,我倒要看看你們玩什么花樣。”
當即他腰板一挺,從車上跳下來道,“大膽賊人,竟敢暗殺朝廷命官,我,我與你們拼了。”一邊說,手中還一邊揮舞著馬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