無數(shù)次幻境推演帶來的精神疲憊,如同潮水般反復沖刷著李白的識海,卻又在「太虛劍心」的堅守下,一次次退去,留下被磨礪得更加堅韌、更加澄澈的意志。當晨曦的第一縷光穿透窗紙,落在他蒼白卻堅毅的面容上時,一個清晰、完整,甚至精確到每個細節(jié)的“月滿之夜”行動方案,已在他腦海中徹底成形。
他不再猶豫。
是時候,將這分散的力量擰成一股繩,為那必將到來的最終決戰(zhàn),落下第一枚至關(guān)重要的棋子。
他走到窗前,目光落在那株承露含光的庭前青蓮之上。神念如同最纖細的絲線,悄然連接,將一道遠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復雜、更加龐大的信息流,小心翼翼地編碼、注入其中。這信息流不僅包含了完整的行動計劃、人員分工、時間節(jié)點,更蘊含了他以「太虛劍心」模擬出的幾種關(guān)鍵情況下的應對策略與暗號。
這已不僅僅是一道指令,更是一份沉重的托付,一份關(guān)乎長安存亡、乃至天下氣運的作戰(zhàn)藍圖。
信息傳遞完畢,他靜立原地,如同石雕,唯有微微起伏的胸膛顯示著他內(nèi)心的波瀾。他在等待,等待那條隱秘的線,將他的意志傳遞出去,等待各方力量的回應與確認。
時間的流逝,再次變得緩慢而煎熬。
日上三竿,老仆佝僂的身影準時出現(xiàn)在院中,開始他日復一日的清掃。當他那布滿老繭、看似無意的指尖拂過青蓮葉片時,他的動作有了一瞬間幾乎無法察覺的凝滯。渾濁的眼底深處,閃過一絲震驚,隨即化為無比的凝重。
他沒有停留,沒有張望,依舊慢吞吞地掃著地,直到將院落每個角落都打掃干凈,這才如同往常一樣,拖著掃帚,悄無聲息地離去。
但李白知道,種子已經(jīng)播下。
接下來的兩日,長安城表面依舊維持著那份暴風雨前的詭異平靜。然而,在普通人無法觸及的層面,暗流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涌動起來。
首先傳來反饋的,是杜甫。
這一次,他并非親自前來,而是通過老仆以特定頻率留在青蓮信標中的、一段極其隱晦的加密信息。信息破譯后,是杜甫那熟悉而堅定的筆跡,雖只寥寥數(shù)語,卻重若千鈞:
“白兄鈞鑒:清流士子,義憤已久。名單既得(指吳指南冒死盜出的受控朝臣名單),證據(jù)在手,輿論可導。朝會、坊間、士林,三管齊下,必使奸謀暴露于光天化日!子美雖不才,愿效奔走之勞,縱斧鉞加身,亦不容邪祟玷污朝堂!萬事俱備,只待東風。”
沒有豪言壯語,只有文人風骨下的決絕與擔當。杜甫將以他手中的筆和他在清流士子中的影響力,在“月滿之夜”前后,于朝堂、坊間、士林三個層面,同時發(fā)動輿論攻勢,揭露李林甫一黨及太陰閣的陰謀,哪怕此舉會讓他自身陷入極大的政治風險。
緊接著,來自玉真公主的回應也到了,依舊是通過云岫冒險傳遞的一枚小巧玉符。玉符中以神念留存著玉真公主清冷而帶著一絲疲憊的聲音:
“李卿所謀,已知。皇兄身邊,異香日濃,獨處空殿之時愈頻,恐邪靈侵蝕已深。「清心符」之力,或僅能爭得剎那清明。然,國之將亂,豈惜此身?月滿之夜,本宮當設(shè)法近前,見機行事。成敗利鈍,非可逆睹,唯盡人事,聽天命耳。望卿……珍重,盼能力挽天傾。”
她的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,那是對兄長狀態(tài)的深切憂慮,也是對未知命運的隱懼。但她選擇了站在李白一邊,選擇了在最關(guān)鍵的時刻,冒著被那“邪靈玄宗”反噬的巨大風險,嘗試使用「清心符」,為李白爭取那可能決定勝負的“一瞬”。
與此同時,老仆也帶來了江湖層面的消息。以幾位信得過的鏢頭、幫會首領(lǐng)為核心的“俠客盟”成員,已按照李白方案中的指示,開始秘密調(diào)動。他們將在“月滿之夜”,于長安各主要街巷、城門、以及太陰閣幾處已知的外圍據(jù)點制造混亂,佯動攻擊,吸引和分散金吾衛(wèi)、乃至太陰閣“影衛(wèi)”的注意力,為李白等人的核心行動創(chuàng)造機會。
“另外,”老仆在傳遞完上述信息后,又以神念補充了一道至關(guān)重要的情報,“根據(jù)吳姑娘之前留下的暗記線索,結(jié)合我們的人多方打探,基本可以確認,救走吳姑娘的,九成便是‘劍圣’裴旻老爺子!他們目前應該就在終南山某處隱秘山谷中。吳姑娘所中‘蝕骨透魂釘’之毒極為霸道,裴老爺子正在以自身純陽劍氣為其逼毒,但據(jù)說……情況仍不樂觀,短期內(nèi)恐難恢復戰(zhàn)力。”
裴旻出手相救,印證了這位昔日劍圣至少并非敵人,甚至可能成為潛在的強大助力。但吳指南的重傷,也意味著月滿之夜,她這員擅長隱匿破幻的大將,很可能無法參戰(zhàn)了。
得到這個消息時,李白正與守護在門外的阿依娜低聲交談,告知她整體的行動計劃以及她需要承擔的重任——利用其山鬼之力與對能量波動的敏銳感知,在承天門廣場協(xié)助他定位幻陣核心節(jié)點,并在關(guān)鍵時刻,以「先祖祝福」之力,增幅他的詩劍正氣,對抗邪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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聽到吳指南重傷難愈的消息,阿依娜嬌軀微微一顫,清澈的眸子里瞬間蒙上了一層水汽與痛惜。她與吳指南相識時間不算太長,也曾因東海之事有過些許隔閡,但共同經(jīng)歷這許多風雨,早已生出戰(zhàn)友之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