玄宗的聲音清晰而冷靜,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決斷:
“翰林待詔李白,扈從有功,然性疏狂,不合朝儀。念其前勞,特賜金放還。著其……好自為之,莫負朕心?!?/p>
賜金放還!
四個字,如同冰水,潑在了殿內幾人心頭。
這不是褒獎,這是驅逐!是鳥盡弓藏,是帝王對無法掌控之力量的忌憚與清算!以“性疏狂,不合朝儀”這等莫須有的罪名,將一位挽狂瀾于既倒的英雄,輕飄飄地打發出長安!
賀知章若在此,定要據理力爭,但此刻殿內皆是揣摩上意、明哲保身之輩。
高力士眼中閃過一絲了然與隱秘的得意,連忙應道:“老奴遵旨。大家圣明,如此處置,既全了君臣之誼,也維護了朝廷體統?!?/p>
玄宗疲憊地閉上眼,揮了揮手。
他做出了選擇。為了穩定朝局,為了消除潛在的威脅,更是為了掩蓋自己那不堪的“污點”,他選擇了辜負那份救駕之功,選擇了用帝王的冷酷,來安撫自己那顆因虛弱而愈發多疑的心。
圣旨很快擬好,用印,傳出宮闈。
當這道旨意傳到宮外,傳到那些仍在為李白奔走呼吁的賀知章、杜甫等人耳中時,無異于一道晴天霹靂!
“昏聵!昏聵啊!”賀知章氣得渾身發抖,老淚縱橫,“太白舍生忘死,挽社稷于傾覆,竟落得如此下場!‘性疏狂,不合朝儀’?這……這簡直是顛倒黑白!”
杜甫緊緊攥著拳頭,指甲深陷入掌心,他望著陰沉沉的皇宮方向,心中充滿了悲涼與憤怒。他想起那夜李白持劍而立、血染衣袍的孤絕身影,想起那名為阿依娜的女子決絕的犧牲……這用血與淚換來的,竟是帝王如此涼薄的“恩賞”!
玉真公主在府中聞訊,失手打碎了最心愛的玉盞,她跌坐在錦墊上,望著窗外灰蒙蒙的天空,淚水無聲滑落。她早知道皇兄醒來后局勢會變,卻沒想到,竟是如此決絕,如此……令人心寒。
“太白……你可知,這長安,終究是容不下你了……”她低聲泣語。
而此刻,終南山深處,茅屋之內。
沉睡中的李白,似乎感應到了什么,眉頭緊緊蹙起,無意識地發出一聲極輕極輕的、如同受傷幼獸般的嗚咽。他右臂那黯淡的劍骨,忽然極其微弱地閃爍了一下,仿佛在回應著那來自遠方的、冰冷的旨意。
山谷依舊寂靜,雨后的空氣清新冷冽。
英雄末路,不始于戰場,而始于廟堂。
一道圣旨,隔斷了功名路,也斬斷了最后的羈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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