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下子,對方一時半會兒也沒法直接動手報復李白了。玄宗名義上罰他閉門思過,其實是變相保護。不過,暗地里的監(jiān)視和搜查可一點沒放松,像蜘蛛網(wǎng)一樣,在李白住的小院周圍越收越緊。
院子里頭,氣氛也沒因為暫時安全就輕松。李白右胳膊的怪樣兒還是個大麻煩,那火燒火燎的疼和亂竄的力量,沒完沒了地折磨他,也時刻提醒他:自己本事還不夠,處境還不穩(wěn)。他大部分時間都關在靜室里打坐調息,用「太虛劍心」內視身體,試著引導、安撫右胳膊里那股像脫韁野馬似的混合力量。同時,他也在消化謫仙玨帶來的記憶碎片里,那些關于更高層次“詩劍合一”的玄妙感悟。這過程又慢又遭罪,好比在刀尖上跳舞,一個不小心就可能引火燒身。
阿依娜呢,就專心研究楊貴妃給的玉扣和那個青銅青蓮,想從里頭挖出更多關于“蓬萊”和那個冰封少女的線索。她自己的「山鬼之力」自從和冰封少女有了感應,好像也變得更活躍、更敏銳了。裴旻和吳指南就負責打理剛拉起來的“俠客盟”,挑可靠的人手,還利用江湖上的路子,繼續(xù)偷偷摸摸查“清源記”和倭國那幫人的動靜。
就在這表面平靜、底下暗流洶涌的對峙階段,朝廷上又起了新風波,一下子把李白推到了風口浪尖。
大明宮,紫宸殿。
大殿里氣氛繃得死緊,簡直能擰出水來。幾個穿著奇裝異服、神情傲慢的外邦使者站在殿中,領頭那個雙手捧著一卷用黑乎乎獸皮做的文書,上面用金銀兩色寫著歪歪扭扭的怪字——這就是那卷**番書**。
“尊敬的天可汗陛下,”那番使操著生硬的官話,語氣里卻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挑釁,“這是我們國師親筆寫的,獻給天朝。聽說天朝人才濟濟,啥都懂,想必看懂這點小字兒,手到擒來吧?”
玄宗李隆基高坐龍椅,臉色不太好看。他示意高力士把番書接過來,傳給殿里的大臣們看。
可是,當這卷番書在李林甫、賀知章這些文官頭頭手里傳過一圈,所有人的眉頭都越皺越緊。那字兒不篆不隸,不楷不草,彎彎繞繞像蛇爬蟲扭,里頭還夾著些根本看不懂的怪符號,跟周圍任何國家民族的文字都對不上號,透著一股邪氣。幾個以博學聞名的老臣捻著胡子琢磨半天,最后也只能無奈搖頭。
“陛下,這文字,聞所未聞,見所未見,臣等……才疏學淺,實在認不出來。”賀知章硬著頭皮站出來稟報,臉上掛不住。
李林甫也低著頭說:“番邦小國,就會裝神弄鬼,拿這種鬼畫符糊弄天朝,心思歹毒!陛下您甭搭理他們。”
番使一看這情形,臉上那股傲慢勁兒更足了,甚至發(fā)出一聲幾乎聽不見的嗤笑。
玄宗的臉色徹底黑了。堂堂萬國來朝的天可汗,居然被一卷番書給難住了?這事要傳出去,天朝的臉往哪擱?他目光掃過殿下群臣,凡是被他盯上的,都趕緊低下頭,沒一個敢跟他對視。
大殿里一片死寂,尷尬得不行。
就在這時候,一直在旁邊冷眼看著的高力士,眼里閃過一絲陰冷的光。他上前一步,尖細的嗓子打破了沉默:“大家(對皇帝的稱呼),老奴倒想起一個人。翰林待詔李太白,腦子快,學問深,尤其懂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。沒準兒……他能解開這謎題?”
這話一出,滿殿的目光唰一下全聚到高力士身上,接著又都暗暗瞟向殿外。李林甫眼底也掠過一絲了然和算計,沒吭聲。
把李白推出來!解開了,那是他該做的;解不開,就是他徒有虛名,正好借機狠狠罰他,甚至……要是這文書里頭有啥不妥的內容,還能把禍水全引到李白頭上!
這就是個明擺著的陽謀!
玄宗正為天朝丟臉的事惱火呢,一聽這話幾乎沒多想:“準了!快宣李太白來見!”
僻靜的小院里,接到緊急召令的李白,在裴旻、吳指南他們擔憂的目光中,慢慢站了起來。他臉色還有點蒼白,右胳膊被寬大的袖子巧妙地遮著,但眼神異常平靜。
“高力士這是要借刀殺人!”吳指南氣得咬牙。
“這局,兇險。”裴旻話說得簡短。
阿依娜緊緊攥著那枚玉扣,滿眼都是擔心。
李白深吸一口氣,感受著右胳膊里那股蠢蠢欲動的力量,還有腦子里那些來自前世、更廣闊的知識。“是危機,也是機會。”他整了整衣冠,目光掃過同伴,“正好,我也想去瞧瞧,這所謂的‘番書’,到底藏著什么牛鬼蛇神。”
他抬腳邁出院子,再次走向那座象征權力和陰謀中心的大殿。
紫宸殿里,當李白的身影出現(xiàn)在殿門口那一刻,所有的目光——好奇的、審視的、看熱鬧的、藏著殺機的——齊刷刷全落在他身上。
“臣李白,奉詔覲見。”他按規(guī)矩行禮,聲音很穩(wěn)。
“李愛卿平身。”玄宗急不可耐地指著那卷番書,“這是番邦獻上的國書,文字古怪,滿朝文武都認不得。高將軍舉薦你來解讀,你有把握嗎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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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白站起身,目光落在那卷獸皮文書上。就在他視線碰到那些歪扭字跡的瞬間,他右胳膊的「蝕骨劍骨」猛地傳來一陣極其細微、卻帶著強烈排斥和厭惡的悸動!同時,他懷里的翡翠耳環(huán),也再次透出一絲冰涼的警示!
有鬼!這番書,絕對跟太陰閣、跟倭國那幫人脫不了干系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