漕幫易主,韓猛在李白支持下迅速掌控大局,并與俠客盟締結盟約。這消息如同在滾油中滴入冷水,瞬間在揚州地界炸開了鍋。明里暗里,無數道目光投向了那個看似尋常的貨倉院落,以及那位一襲青衫、身份已然半公開的謫仙人。
首當其沖感到威脅與憤怒的,自然是“鎮三江”張奎。
他苦心經營多年,憑借狠辣手段與官府背景,幾乎壟斷了揚州碼頭的灰暗生意,更與錢貴暗通款曲,企圖借漕幫內亂之機,將觸手伸向利潤更為龐大的漕運。眼看計劃即將得逞,卻被突然出現的李白一手破壞,煮熟的鴨子飛了,還平白樹了一個掌控漕運的強敵,這讓他如何不恨?
“李白!俠客盟!好,好得很!”張奎府邸內,精美的瓷盞被狠狠摔碎在地,他面色鐵青,眼中閃爍著毒蛇般的寒光,“斷人財路,如殺人父母!在這揚州地界,還沒人敢跟我張奎叫板!”
麾下謀士小心翼翼地道:“爺,那李白名頭太盛,武功據說也深不可測,連錢貴請來的‘黃河三煞’都被他彈指間廢了……如今他又得了漕幫助力,硬碰硬,恐怕……”
“硬碰硬?”張奎冷笑一聲,打斷道,“誰說我要硬碰硬?他李白不是以詩劍雙絕、俠義自居嗎?老子就跟他玩玩江湖規矩!”
他猛地轉身,喝道:“去,給我廣發英雄帖!三日后,就在我這府前演武場,擺下擂臺!就說我‘鎮三江’張奎,久仰李謫仙詩劍大名,特設此擂,以武會友,請教高招!看他敢不敢接!”
謀士一愣:“爺,您要親自……?”
“蠢貨!”張奎罵道,“老子自然不會親自下場。去請‘翻江鱷’蔣魁、‘鬼刀’陳七,還有……重金去請‘血手’屠剛!告訴他們,只要能在擂臺上,殺了或者廢了那李白,價錢隨便他們開!”
蔣魁、陳七皆是揚州本地有名的狠角色,功夫不俗。而那“血手”屠剛,更是縱橫江淮多年的黑道巨梟,一手血煞掌兇名赫赫,據說已摸到了宗師門檻,等閑不愿出手。張奎此舉,顯然是要借江湖比武之名,行剪除心頭大患之實。
英雄帖一出,揚州震動。
這已不僅僅是簡單的江湖約斗,更是揚州本地勢力與新興的俠客盟之間,一次公開的、決定未來話語權的較量。無數江湖客、富商、乃至官府中人,都將目光投向了這場即將到來的龍爭虎斗。
貨倉院落內,氣氛卻并不緊張。
“張奎這是狗急跳墻了。”杜甫將手中的英雄帖放在桌上,眉頭微蹙,“擺明了是場鴻門宴。蔣魁、陳七倒還罷了,那‘血手’屠剛,心狠手辣,武功奇高,太白,你雖有劍骨之利,但右臂舊傷未愈,不可不防。”
雷萬春虎目一瞪:“怕他個鳥!李先生,讓我老雷去打頭陣,先會會那什么‘翻江鱷’、‘鬼刀’!”
李白卻神色平靜,拿起那制作精美的英雄帖,指尖拂過上面的燙金大字,淡然一笑:“子美兄不必憂心,萬春也稍安勿躁。張奎以此法相邀,正在我意料之中。他欲借江湖規矩壓我,我便以江湖規矩破之。此戰,非但要接,更要贏得漂亮。”
他看向窗外,目光悠遠:“俠客盟初立,漕幫新附,江南群雄皆在觀望。此戰,正是我等立威之時。唯有以絕對的實力,堂堂正正擊潰張奎的倚仗,才能令那些搖擺不定者心服,才能真正在這梁宋之地,站穩腳跟。”
他頓了頓,繼續道:“況且,我之劍道,近日偶有所得,正需合適的對手砥礪鋒芒。那‘血手’屠剛,或許是個不錯的磨劍石。”
見他心意已決,且胸有成竹,杜甫與雷萬春便不再多言,只是暗中加緊布置,以防張奎狗急跳墻,在擂臺之外使什么陰損手段。
三日時間,倏忽而過。
張奎府邸前的演武場,早已人山人海。揚州有頭有臉的江湖人物、富商巨賈,甚至一些穿著便服的衙門中人,都占據了最好的位置。場邊搭起了涼棚,張奎大馬金刀地坐在主位,身旁簇擁著麾下高手和巴結他的各方頭面人物,志得意滿,仿佛已勝券在握。
擂臺以硬木搭建,高三尺,方圓十丈,鋪著紅色的氈毯。
時辰一到,鑼聲響起。
張奎身邊一個師爺模樣的人站起身,清了清嗓子,運起內力揚聲道:“今日我家張爺設擂,以武會友,特邀名滿天下的李謫仙切磋技藝,點到為止,以增江湖情誼。不知李謫仙可已到場?”
人群一陣騷動,自動分開一條道路。只見李白依舊是一襲尋常青衫,并未著勁裝,也未佩他那標志性的青蓮劍,只是隨手在路邊折了一根三尺來長、拇指粗細的青翠竹枝,緩步而來。他步履從容,神色平淡,仿佛不是來參加一場生死攸關的擂臺,而是來赴一場詩酒之會。
“他竟然……就拿了根竹枝?”
“太托大了吧!那可是‘血手’屠剛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