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過兩三日光景,一些在巷弄間追逐打鬧的孩童,口中嬉笑傳唱的,不再是過往的無意義的順口溜,而是那首“燕北胡,腹垂垂……”。孩童天真爛漫,不明其意,只覺得順口好玩,但聽在有心的大人耳中,卻不啻驚雷!
茶樓酒肆里,一些消息靈通的說書人,在講完一段傳奇演義后,總會“不經意”地壓低聲音,對熟客道:“諸位可知,近日坊間流傳一首童謠,甚是蹊蹺……”隨即,便將那“馬嵬坡下泥”低聲念出,引得滿座嘩然,議論紛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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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童謠如同帶著魔力,以其尖銳的內容和易于傳播的形式,迅速沖破了文人雅士的圈子,深入到了市井阡陌之中。起初,人們只是私下竊語,面帶驚疑。但隨著傳唱的人越來越多,范圍越來越廣,一種無形的輿論壓力開始形成。
“原來那安祿山,竟是如此狼心狗肺!”
“朝廷……朝廷難道真不知情嗎?”
“唉,楊國舅……貴妃娘娘……這,這成何體統!”
民間的質疑、憤怒與失望,如同地底涌動的暗流,開始匯聚。俠客盟“詩劍俠”李太白力抗“鎮三江”的事跡,與這直指朝廷最高層的童謠相互印證,使得越來越多的人開始相信,這渾濁的世道,或許真的需要一股清流,一股俠義之力來滌蕩。
緊接著,借助漕幫遍布運河的網絡,這兩首童謠被抄錄在廉價的草紙上,夾帶在貨物中,由南往北,沿著通濟渠、邗溝,悄然流入洛陽、長安,以及安祿山勢力范圍的邊緣州縣。
東都洛陽,尚存幾分昔日繁華。但童謠傳入,立刻在士林與民間引起了更大的波瀾。相較于偏安一隅的揚州,洛陽對長安的政治風向更為敏感,對安祿山的威脅感受也更為直接。童謠的內容,仿佛說出了許多人壓抑在心中不敢明言的恐懼與憤懣。
而在范陽、平盧等地,童謠的傳播則更為艱難危險,卻也如同投入滾油的火星,在壓抑窒息的氛圍中,點燃了細微卻頑強的抵抗火種。一些被安祿山暴政壓迫的漢官、心懷故國的士子,私下傳抄,暗中流傳,將其視為一種精神的寄托與反抗的號角。
影響,很快便開始反向顯現。
首先感受到壓力的是揚州本地的官府。刺史衙門接連收到來自長安的質詢公文,要求嚴查“誹謗朝政、惑亂民心”的逆謠來源。但官府查來查去,只查到是“無知孩童傳唱”、“市井流言”,根源渺茫,最終也只能抓幾個無關緊要的流浪漢頂罪,不了了之。但官府的這種反應本身,就說明了童謠已然產生了效果。
更深遠的影響,則發生在千里之外的長安。
大明宮內,玄宗李隆基近來心緒愈發不寧。邊報緊急,安祿山反跡日益明顯,朝中楊國忠與太子一系的爭斗也愈演愈烈。而近日,幾份來自東都洛陽和淮南道的密報,都提到了市井間流傳的“悖逆”童謠。
當他在內侍監高力士小心翼翼呈上的紙條上,看到那“燕北胡,腹垂垂”和“馬嵬坡下泥,猶自帶胭脂”的字句時,這位晚年愈發怠政猜忌的帝王,臉色瞬間變得鐵青!
那赤裸裸的指責,那毫不留情的諷刺,像鞭子一樣抽打在他那顆早已被享樂和猜疑蒙蔽的心上。尤其是后一首,直接戳中了他內心深處最不愿面對、也最感羞辱的隱秘!
“查!給朕徹查!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膽!!”玄宗將紙條狠狠摔在地上,胸膛劇烈起伏。他憤怒,不僅因為童謠的內容,更因為一種失控的感覺——他發現自己似乎已經無法完全掌控天下的輿論,無法堵住這悠悠眾口!
與此同時,杜甫領導的“詩閣”,也開始接收到來自各方、或明或暗的反饋。有洛陽士子寫來的密信,表示聽聞童謠,如醍醐灌頂,詢問可否投奔;有河北道的商人,冒險帶來當地民眾聽聞童謠后的反應;甚至,有一封來自長安、字跡娟秀隱秘的信箋,信中未署名,只寥寥數語:“童謠入宮,帝心震怒,楊氏惶恐,然太子府暗喜。望慎之,珍重。”
這封信,讓李白和杜甫意識到,他們的“誅心”之策,已然觸動了帝國最高權力階層的神經!
“詩閣”初試鋒芒,便展現出如此驚人的能量。它不費一兵一卒,不動一刀一槍,僅憑數句看似簡單的童謠,便攪動了四方風云,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朝堂格局,凝聚了渙散的民心,甚至為俠客盟吸引了更多潛在的同情者與盟友。
杜甫站在書齋窗前,望著窗外依舊迷蒙的煙雨,心中感慨萬千。他從未想過,自己手中的筆,有朝一日能化作如此犀利的武器。
“筆落驚風雨,詩成泣鬼神。”他低聲吟哦,隨即又搖了搖頭,“然此風雨,非為驚天地,乃為醒世人。此鬼神,非是虛無物,乃是人心中的公道與良知。”
詩閣揚名,不在文采風流,而在誅心之利。
這無聲處的驚雷,已然炸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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