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幻月之舞”的計劃,如同一幅精密而危險的畫卷,在李白腦海中鋪陳開來。每一個細節(jié)都需要反復推敲,容不得半分差錯。目標明確:在李林甫的府邸夜宴上,創(chuàng)造一個能讓貴妃楊玉環(huán)真情流露、灑下淚珠的瞬間,并成功收集那至關重要的“淚晶”。
首要難題,便是如何讓這場“機緣”順理成章地呈現(xiàn)在李林甫面前,并引得他心動,乃至邀請貴妃一同觀賞。
數(shù)日后,一場精心策劃的“偶遇”,在長安城西市一家專營海外奇珍的胡商鋪子外上演。
易容成昆侖奴模樣、膚色黝黑、筋肉虬結的吳指南,操著一口半生不熟的官話,肩上扛著一個用錦緞覆蓋的沉重箱子,“恰好”與從鋪子出來的李林甫府上管事撞了個滿懷。
“哎喲!你這莽奴,沒長眼睛嗎?!”管事被撞得一個趔趄,怒聲斥罵。
吳指南裝作惶恐,連忙放下箱子,笨拙地行禮,用生硬的語調(diào)說道:“尊貴的……大人,恕罪!小的,從昆侖來,奉主人之命,獻寶……給大唐最有權勢的宰相……”
“獻寶?”管事本欲發(fā)作,聽到“寶”字,又見這昆侖奴氣度不凡(偽裝),肩上箱子看起來也頗為沉重,不由動了心思,“什么寶貝?獻給相爺?”
吳指南神秘兮兮地左右張望,壓低聲音:“是……是一位能跳‘幻月之舞’的……神女!此舞乃昆侖山月光精華所化,凡人觀之,可洗滌身心,延年益壽,甚至……窺得長生之門徑!”他刻意加重了“延年益壽”和“長生”幾字。
管事一聽,眼睛頓時亮了。李林甫近年來對丹藥長生之術癡迷不已,府中常年供養(yǎng)著各路“真人”、“仙師”,若真能獻上此等奇人,可是大功一件!但他也非易與之輩,狐疑道:“延年益壽?長生?口說無憑,你可有實證?”
吳指南早有準備,從懷中掏出一枚事先準備好的、散發(fā)著淡淡寒氣、內(nèi)部仿佛有月華流動的“冰魄石”(實則是吳指南以精純玄冰真氣臨時凝結,摻雜了些許熒光粉末),遞給管事:“此乃神女平日修煉所佩之石,蘊含月華生機。大人可貼身放置,片刻便知?!?/p>
管事將信將疑地接過石頭,入手一片溫潤清涼,煩躁的心緒竟真的平復了幾分,連昨日飲酒過量的頭痛都減輕了少許(實則是冰魄石的物理降溫與心理暗示作用)。他心中信了七八分,態(tài)度立刻轉變:“果真是神物!你且隨我回府,面見相爺!若所言不虛,重重有賞!”
宰相府,花廳。
李林甫端坐主位,雖年事已高,但一雙眼睛依舊銳利如鷹,打量著下方恭敬站立的“昆侖奴”吳指南,以及他身旁那位以輕紗覆面、身段婀娜、僅露出一雙深邃如古潭般眼眸的“胡姬”阿依娜。
“你說……此女所跳‘幻月之舞’,可延年益壽,窺得長生?”李林甫的聲音緩慢而帶著威壓。
吳指南按照事先排練好的說辭,恭敬回答:“回稟相爺,千真萬確!此舞非人間之舞,乃溝通月華之神跡。觀舞者,需心誠志堅,于月圓之夜,設宴于水榭之旁,借天地靈氣,方能引動神女舞姿,得其福澤。若能請得……請得鳳駕同觀,以鳳氣引動,效果更佳,或可窺得……真正的長生久視之道!”他故意含糊其辭,將貴妃與“長生”隱隱掛鉤,精準地撩撥著李林甫最深處的欲望。
李林甫沉吟不語,手指輕輕敲擊著座椅扶手。他生性多疑,但這“昆侖奴”言之鑿鑿,那“冰魄石”也確有奇異之處,更重要的是,“長生”二字對他誘惑太大。若能借此機會,既能驗證此舞神異,又能討好(或者說進一步控制)貴妃,甚至……他眼中閃過一絲晦暗的光。
“也罷。”李林甫終于開口,“三日后便是望日,月圓之夜。本相便在府中‘映月水榭’設宴,一觀此舞。至于能否請動貴妃娘娘……”他頓了頓,“本相自會盡力?!?/p>
消息通過隱秘渠道傳入宮中。貴妃楊玉環(huán)近日因玄宗沉迷丹藥、性情反復而心情郁結,聽聞李相府中得來一位能跳神異舞蹈的胡姬,舞蹈不僅能悅目,更有寧神靜心、引動天地生機的奇效,不禁生出了幾分好奇與散心之意。加之李林甫一黨在宮中勢力盤根錯節(jié),幾番運作之下,玄宗竟也點頭應允,準貴妃微服出宮,前往宰相府觀舞。
計劃的第一步,出乎意料地順利。
三日后,望日之夜。宰相府張燈結彩,戒備森嚴。映月水榭建于一片碧波蕩漾的湖泊之上,四面通透,月光如水銀瀉地,將水榭與周圍的奇花異草映照得如同仙境。
宴席之上,李林甫居于主位,左側是盛裝出席、眉宇間卻帶著一絲揮之不去的輕愁的貴妃楊玉環(huán),身后侍立著幾名宮女和那位始終面無表情的高力士。右側及下首,則是李林甫的一些心腹黨羽和受邀作陪的幾位皇室宗親。
李白易容成一名普通樂師,混在伴奏的樂隊之中,低眉順目,指尖卻已暗暗扣住了幾枚用以傳遞精神意念的玉片。吳指南則作為“昆侖奴護衛(wèi)”,守在通往水榭的入口附近,隨時準備應對突發(fā)狀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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絲竹聲起,宴席氣氛看似融洽,實則暗流涌動。李林甫目光不時掃過貴妃,又瞥向水榭中央的空地,等待著那“幻月之舞”。高力士則如同泥塑木雕,但那雙低垂的眼眸下,卻仿佛隱藏著洞察一切的冷光。
終于,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,一身著月白舞衣、以珍珠面簾遮住大半容顏的阿依娜,赤著雙足,宛如月下精靈般,裊裊婷婷地步入水榭中央。
沒有言語,她只是對著主位的方向微微欠身。隨即,樂聲一變,從之前的靡靡之音,轉為空靈、悠遠,仿佛來自九天之外。
阿依娜動了。
她的舞姿,初時如弱柳扶風,輕柔曼妙,漸漸加快,如同月下潮汐,起伏跌宕。她并未刻意做出任何挑逗的動作,但每一個轉身,每一個回眸,都仿佛與天上的明月、與湖中的倒影、與這夜風、與這草木呼吸融為一體。
她將「山鬼之力」悄然融入舞姿之中,那并非攻擊性的魅惑,而是一種源自生命本源的、純凈的吸引力。她的長發(fā)飛舞間,仿佛帶起了點點螢光;她的裙袂飄動處,似乎有淡淡的、帶著草木清香的霧氣氤氳而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