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10章 出長安記，江湖萬里（第2頁）

一夜無話。

接下來的數日，一行人晝行夜宿，沿著官道迤邐東行。越是遠離長安，沿途的關防盤查便越是寬松，氣氛也似乎不再那么緊繃。田野鄉間，雖也能見到衣衫襤褸的農戶、聽聞些許地方官吏的苛政，但總體上，仍是一派開元盛世末年，那看似花團錦簇、實則內里已開始悄然腐朽的平靜景象。

阿依娜在第七日的傍晚終于徹底蘇醒。她睜開眼，看到的是陌生的馬車頂棚，以及守在旁邊、面露驚喜的李白。

“我……我們這是在哪？”她的聲音依舊虛弱，但眼神已恢復了清明。

“在離開長安的路上。”李白柔聲道，遞過一碗溫水，“感覺如何？”

阿依娜嘗試運轉了一下體內氣息，雖然依舊空空蕩蕩，血脈之力也微弱得幾乎感應不到，但那如同附骨之疽的虛弱與枯竭感已然消失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沉疴漸去、亟待滋養的新生感。

“好像……活過來了。”她輕輕呼出一口氣，看向李白，眼中充滿了劫后余生的慶幸與依賴，“李大哥，你的手……”

她記得最后看到的，是李白那條幾乎徹底碎裂、被混亂能量包裹的右臂。

李白微微一笑，伸出右手。那只手修長有力，膚色溫潤，與常人無異，只是若仔細感應，便能察覺到其下蘊含的、仿佛與天地本源相連的磅礴力量與內斂光華。

“因禍得福，重塑了一番，如今已無礙，名為‘青蓮劍骨’。”

阿依娜放下心來，又看向馬車外騎馬的陌刀漢子與駕車的黑衣人，眼中露出詢問。

李白簡略告知了她昏迷后發生的一切，包括玄玦的悔悟與消散，師姐璇芷的最終囑托，皇宮內拔除妖魂，以及最終的“賜金放還”。

聽到師姐璇芷徹底消散，將自己最后的祝福與力量留給了她，阿依娜眼中泛起淚光，默默垂首許久。那份源自血脈深處的共鳴與悲傷，讓她感同身受。

“原來……我承載的，是這樣一份期望……”她低聲呢喃，再抬頭時，眼神中少了幾分彷徨，多了幾分堅定，“李大哥，我會盡快好起來，幫你。”

李白握了握她的手，一切盡在不言中。

又過了幾日，吳指南也能在黑衣人的攙扶下，勉強下車走動片刻了。他看著周遭迥異于長安的曠野風光，呼吸著自由的空氣，雖然傷口還疼，卻興奮得像個孩子，不斷嚷嚷著等到了大城鎮，定要找個最好的酒樓大吃一頓。

這一日，前方已隱約可見潼關那“天下第一關”的雄渾輪廓。過了潼關，便算是徹底離開了京畿重地，真正踏入了“江湖”的范疇。

陌刀漢子勒住馬，對李白抱拳道：“李居士，潼關已近，某之使命將了。前方路途，雖仍須謹慎，但大規模追兵應已無虞。將軍有令，送至此處，便需某等返回復命。”

李白翻身下馬，鄭重還禮：“多日來，勞煩將軍與這位兄弟舍命護持，李白感激不盡！請代我拜上哥舒翰將軍，此番恩情，太白銘記于心，他日若有驅策，必不推辭！”

陌刀漢子深深看了李白一眼，點了點頭，不再多言，與那黑衣人調轉馬頭（馬車留下），向著來路飛馳而去，很快消失在塵土之中。

送走了最后的“官方”護衛，一行人真正變成了純粹的江湖客。

李白望著那巍峨的潼關，又看了看身旁需要他保護的阿依娜和吳指南，心中豪情與責任并生。

他翻身上馬，目光投向關隘之后那廣袤無垠的天地。

“走吧，我們去看看，這江湖……究竟是何等模樣！”

馬蹄揚起輕塵，馬車碌碌前行。

身后，是漸行漸遠的長安夢影。

前方，是充滿未知的萬里江湖。

夕陽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，融入這蒼茫的暮色與無盡的旅途之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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