杜甫離去后,小院重歸寂靜,唯有秋風卷著落葉,在青石板上打著旋兒,發出沙沙的輕響。李白獨坐窗前,指間仿佛還殘留著杜甫緊握時的溫熱,以及那縷浩然詩氣撫平劍骨躁動的奇異觸感。他細細體味著這番“詩心共鳴”帶來的變化,只覺「太虛劍心」愈發澄澈,對周遭能量流動的感知也敏銳了數分。
然而,這份寧靜并未持續太久。隨著夜色漸深,一輪殘月被流動的陰云時遮時露,灑下斑駁清輝,一股若有若無的寒意,開始悄然滲透小院的結界,并非秋夜的涼,而是一種凝練如實質的、帶著銳利鋒芒的冰冷。
李白執杯的手微微一頓,眼中閃過一絲了然。他并未起身,也未顯露任何戒備姿態,只是對著空寂的院落,淡淡開口,聲音不大,卻清晰地傳入夜色之中:
“既來了,何不現身一敘?這翰林院的守衛,于你而言,形同虛設吧。”
話音落下,院落角落的陰影里,空氣仿佛水波般蕩漾了一下。下一瞬,一道窈窕的身影無聲無息地浮現,如同月下凝結的冰霜。
正是吳指南。
她依舊是一身利落的玄色勁裝,勾勒出矯健的身姿,面容清冷如昔,只是眉眼間比上次分別時,多了幾分風塵與不易察覺的疲憊。她手中并未持劍,但周身自然散發出的「玄冰劍氣」,已讓院中的溫度驟降了幾分,連空氣都似乎變得粘稠起來。
她一步步走近,腳步輕盈如貓,目光復雜地落在李白身上,有審視,有關切,也有一絲難以言喻的疏離。兩人之間,因第二卷東海之事,特別是關于“鮫人淚”及其引發的后續風波,終究是留下了一些未能盡釋的隔閡。
“李太白,”吳指南在離他數步之遙處停下,聲音如同她的劍氣一般,帶著清冽的質感,“看來你這‘軟禁’的日子,過得倒也愜意。還能與杜工部詩酒唱和,引得詩心共鳴,鬧出不小動靜?!彼@然已感知到之前杜甫來時引發的細微能量漣漪。
李白笑了笑,提起酒壺,又取過一個干凈的酒杯,斟滿,推至桌案對面:“比不上吳姑娘縱橫來去,逍遙自在。秋夜寒重,飲一杯暖暖身子?”
吳指南沒有動,只是看著他:“你可知如今長安內外,有多少雙眼睛盯著這里?李林甫的人,太陰閣的探子,甚至……可能還有宮里的眼線。我冒險前來,不是來與你飲酒的?!?/p>
“我知道?!崩畎资諗苛诵θ?,神色變得鄭重,“所以,更要多謝吳姑娘甘冒奇險,前來相見??墒恰辛耸裁窗l現?”他深知吳指南的性子,若無要事,絕不會在此時輕易涉足這龍潭虎穴。
吳指南沉默片刻,似乎在權衡,又像是在組織語言。最終,她還是走上前,在李白對面坐下,卻沒有去碰那杯酒,而是從懷中取出一個用油紙和符箓層層包裹的小包,放在桌上。
油紙包打開,里面是一些黑褐色、帶著刺鼻腥臭與奇異甜香混合氣味的粘稠藥渣,其中還夾雜著一些亮晶晶的、如同細小珍珠般的碎末。
“這是……”李白目光一凝,仔細感知著藥渣上傳來的能量波動,陰冷、混亂,帶著強烈的致幻與侵蝕心神的氣息,與他在太陰閣分壇感受到的惑心幻霧同源,但更加精純、霸道。
“太陰閣煉制‘幻神丹’的一處秘密工坊,”吳指南壓低聲音,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亢奮與凝重,“就在西市靠近漕渠的一處皮貨行地窖里。我盯了半個月,昨夜才找到機會潛入核心區域。這是他們廢棄的藥渣,我趁亂帶出來的。”
幻神丹!李白心中一震。此物他在鬼市和太陰閣分壇都曾聽聞,據說是太陰閣用以控制朝臣、乃至影響高階修士的秘藥,比惑神香更為歹毒難防。
“工坊守衛如何?可曾被發現?”李白立刻追問。
“守衛外松內緊,明哨暗樁不少,更有簡易幻陣防護。我用了你之前給的、干擾能量感應的符箓,才勉強潛入。出來時觸動了警報,引起了騷動,但他們應該沒看清我的樣子,更追不上我的身法?!眳侵改险Z氣中帶著自信,隨即又蹙起秀眉,“不過,打草驚蛇是免不了了。他們肯定會加強其他據點的防備,甚至可能提前某些計劃。”
李白點了點頭,風險與收獲并存,這本就在意料之中。他拿起一小撮藥渣,指尖逼出一縷微弱的「太虛劍心」之力探入其中,仔細分析其成分。那陰冷混亂的能量核心處,除了數種罕見的迷幻草藥和礦物毒素外,還有一種他頗為熟悉的、帶著深海腥氣與迷離光暈的能量殘留……
“這是……‘鮫人淚’的氣息?!”李白猛地抬頭,看向吳指南,眼中充滿了震驚。
吳指南迎著他的目光,緩緩點頭,清冷的眸子里也閃過一絲復雜:“沒錯。雖然經過了多重煉化,屬性有所改變,但其能量本源,與我們在東海追查的‘鮫人淚’一般無二??磥恚庨w不僅繼承了東海那條私鹽網絡,更將其中的核心資源‘鮫人淚’,用在了煉制這等邪丹之上?!?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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