涪江的濁浪如同暴怒的巨獸,冰冷的江水裹挾著泥沙,狠狠灌入李小白的口鼻。窒息的痛苦撕裂肺腑,視野被翻滾的昏黃水色吞噬。意識沉淪前的最后一瞥,是岸邊那塊爬滿深綠苔痕的石碑,其上“青蓮”二字在渾濁水光中一閃而滅。
黑暗,無邊無際。
“咳!咳咳咳——!”
劇烈的嗆咳將李小白從混沌中拽回。他猛地從硬板床上彈坐起來,胸腔火辣辣地疼,每一次喘息都牽扯著撕裂般的痛楚。宿醉般的重錘持續敲打著他的太陽穴,隨之而來的,是海嘯般洶涌的記憶碎片——屬于另一個靈魂的記憶!盛唐的華章、蜀道的劍影、縱酒狂歌的恣意,還有一個名字如同烙印般燙在識海:李白,字太白!開元十三年!綿州昌明縣青蓮鄉!
【系統提示:環境載入異?!瓡r空坐標鎖定…身份信息覆蓋中…】
【警告:靈魂融合度72%…存在排異風險…】
這不是他失足落水的涪江岸,更非現代醫院的病床!粗糲的原木房梁低矮壓抑,糊著泛黃桑皮紙的窗戶透進慘淡的晨光,空氣中彌漫著陌生的草木清氣和水汽的微腥。巨大的荒誕感和沉甸甸的、名為“命運”的巨石轟然壓下。
他幾乎是滾下床,踉蹌著撲到墻角。一個積滿灰塵的舊銅盆里,渾濁的水面搖晃著,漸漸映出一張年輕的臉龐:劍眉斜飛入鬢,眼眸明亮如星,鼻梁高挺,下頜線條帶著少年人特有的銳利弧度……這張臉!分明是歷史教科書上無數次瞻仰過的青年李白!
“真穿了……還成了本尊?!”難以置信的低吼卡在喉嚨里。他狠狠掐住自己的胳膊,指甲深陷皮肉,清晰的痛感碾碎了最后一絲僥幸。他是李小白,一個來自未來的歷史系研究生,家傳的武術(太極的圓融、劍術的凌厲、八部金剛功的剛猛)記憶猶新,滿腹的唐詩宋詞在腦中盤旋,卻要被迫背負起“李白”這個名字所承載的一切——那注定璀璨奪目又悲情坎坷的詩仙宿命!壓力如無形之手扼住咽喉,幾乎讓他窒息。
“太白?可起身了?”一個蒼老卻中氣十足的聲音在門外響起,帶著蜀地特有的抑揚頓挫,“再磨蹭下去,你那‘仗劍去國,辭親遠游’的豪言壯語,怕是要被蜀道的雀兒啄了去,成了鄉鄰的笑柄!”
吱呀一聲,柴門被推開。
一個須發皆白、身著洗得發白的青色葛布長衫的老者踱步而入。他身形清瘦,腰系一根普通的布帶,步履沉穩無聲,唯有一雙眼睛,銳利得如同雪峰上的鷹隼,瞬間鎖定了靠在墻邊、臉色蒼白的李小白。
【人物面板掃描(初步)】
【姓名:趙蕤(ruí)】
【稱號:縱橫家遺脈,蜀中高士】
【等級:???(等級過高,無法探測)】
【威脅度:極高!】
【備注:大佬!絕對是隱藏NPC大佬!宿主小心應對!】
趙蕤!
這個名字如同驚雷在李小白融合的記憶碎片中炸響!歷史上真實存在的高士!精通縱橫捭闔、帝王權術,著有《長短經》,屢拒朝廷征辟,隱于蜀中授徒的奇人!眼前這老者,那洞悉世情的目光,那孤高冷峭的氣質,與史籍記載分毫不差!
“師父……”李小白下意識地開口,嗓音沙啞干澀,帶著難以掩飾的驚惶與陌生感。他努力在混亂的記憶里搜尋著與這位嚴師相處的點滴,身體卻本能地繃緊,向后微不可察地挪了半步。
趙蕤的目光在他臉上逡巡片刻,如冰冷的刀鋒刮過。老者幾不可察地皺了下眉頭,隨即嘴角勾起一絲近乎嘲諷的弧度:“唔,面色慘淡,神魂飄忽。是昨夜那壇‘燒刀子’的后勁太烈,把你的三魂七魄都沖散了?還是……”他踏前一步,無形的壓迫感驟然增強,“被哪路不長眼的山魈精魅勾了魂去,游蕩了一夜,回來連為師這把老骨頭都認不得了?”
李小白心頭猛地一沉,后背瞬間滲出冷汗。這老家伙的眼睛也太毒了!他強壓下幾乎要破胸而出的心跳,試圖模仿記憶中那個狂放不羈的李白語調,卻顯得底氣虛?。骸皫煾刚f笑了……弟子只是離鄉在即,心緒煩亂,一時恍惚罷了?!笳煞虮赜兴姆街尽?,弟子不敢或忘!”
“四方之志?”趙蕤捋著長須,不置可否地哼了一聲,渾濁的眼珠里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光,“志氣可嘉。只是啊,太白,這煌煌大唐的天,厚得很,光靠幾首酸詩、幾杯濁酒,是捅不破的?!彼辉倏蠢钚“祝獾轿輧任ㄒ灰粡堖€算齊整的矮幾旁,隨手拿起一卷用細麻繩捆扎好的陳舊竹簡,手腕一抖。
那卷竹簡在空中劃過一個弧線,帶著風聲,精準地朝李小白飛來!
李小白幾乎是本能地伸手接住。竹片入手冰涼沉重,邊緣被摩挲得光滑圓潤,上面刻滿了密密麻麻的古老篆字——《長短經》!
“這……”李小白愕然抬頭,不解其意。
就在他指尖觸碰到冰冷竹片的瞬間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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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滴!檢測到關鍵道具【《長短經》殘卷】!】